5、第五章(2 / 2)

“其三,王爺大費周章地招攬臣,要的到底是封地裡的長史家臣、治世裡的宰輔肱骨……”他頓了頓,眯起那雙狐狸似的眼眸,“還是亂世裡縱橫捭闔的謀臣策士呢?”

他一連三個問題拋過來,軒轅晦隻覺無法招架,苦笑道:“世人說你辯才無礙,倒是低估了你。”

趙詡皮笑肉不笑,“不敢欺瞞王爺,臣自小奉行‘敏於行,訥於言’。”

連日焦心勞頓,軒轅晦幾乎是頹然地將自己砸到榻上,看著雕花床板,“十九郎應還記得,父皇曾說過當時本王是在三個世家子裡挑中了你。除你之外的兩人,一是博陵崔靜笏,另一人是範陽盧淵。”

“都是太學生。”

軒轅晦歎息,“與腿腳不便的二哥相比,太後對我簡直忌憚到了骨子裡。想要光明正大的延攬人才,無疑是癡人說夢。若隻是為我做事的能吏,大可到封地慢慢招攬,或是父皇見縫插針地通過吏部送來;可若是與我共商大計的心腹……恐怕出不了長安城就被鄧黨察覺。先前太後要立軒轅昀,父皇借機提出讓我就藩,太後雖是允了,可也隻會想儘一切辦法讓我這個王爺有名無實。”

“可心腹注定不止一個,難道之後王爺看中了誰,就都要納了不成?”趙詡隻覺匪夷所思。

軒轅晦自嘲一笑,“也不怕十九郎笑話,現下跟著本王的這百十號人,大概三成是細作,三成是首尾兩端的文臣,三成是謀略不足的武夫,還有一成是粗使宦官宮婢。換句話說,能讓本王坦誠相見的,隻有你……而與你成親,更可確保你不會輕易背棄。”

趙詡籠著雙手,居高臨下地看他,一言不發。

軒轅晦自顧自道:“你那最後一問,恐怕眼下本王也想不清楚。鄧氏經營數代,門人姻親盤根錯節、遍布朝野。若是有朝一日,他們按捺不住不臣之心,天下亂了,本王斷不會任人宰割,到那時你便是本王的良平郭荀;而若是祖宗庇佑,鄧氏安分守己,三皇兄又是個明君,那麼本王自會放你離去,讓你去做蕭曹房杜;倘若本王不幸中道殂沒,那本王隻求你能看在相知一場的份上,收殮了本王的屍骨歸葬長安……”

“那為何不是崔靜笏與盧淵?”

軒轅晦翻身看他,笑了笑,“世家子裡,你三人都堪稱一時之選。然而,崔靜笏不通庶務,盧淵清高脫俗,斂財聚財、招兵買馬、收買人心,他們又有哪樣比得上你?彆的不說,十九郎這些年自己積攢的莊子鋪子田地,恐怕比肅王府全部家當都多的多吧?”

利用人都如此理直氣壯,趙詡怒極反笑,“人不出頭,財不露富,此言果然不虛。”

他動了氣,軒轅晦反而愉悅起來,“更何況,潁川趙氏自德澤年間便以不倒翁聞名,本王倒想看看此番被迫上了肅州這艘注定會沉的破船,潁川趙氏是否還能全身而退。”

“當然,”軒轅晦鳳眼微挑,故作輕佻地細細打量他,“馬上玉郎春應醉,滿身香雪落梅花。肅王初見王妃便驚為天人,情難自抑,便不顧律法倫常,苦苦求來這樁親事。若非一等一的美男子,如何讓人信服?”

軒轅晦不過十五,趙詡自己也就剛剛十七,靠這麼點敵友不明、良莠不齊的人馬,若要成事,簡直難如登天。

剛剛入甕的他懂,早已身在局內的軒轅晦不會不懂。

可他並未留在京中做個趨利避害保平安的富貴王爺,而是毅然決然地來了這蠻荒之地。

就憑這點,就足夠讓趙詡相信——軒轅氏雖衰,然天命未改。

趙詡豁然一笑,褪去外衫爬到榻上,在他身旁躺下,“良宵苦短,臣頭次侍寢,還請王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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