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車,趙詡的臉色沉了下來,軒轅晦卻依舊在笑。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趙詡見他還在笑,氣不打一處來,“行了,都快出涼州了,惺惺作態給誰看?”
軒轅晦用手遮住臉,“笑僵了。”
趙詡冷哼一聲,“今日在都督府諸事,誰都不許再提。”
想起方才場景,軒轅晦禁不住又笑出聲來,“想不到啊,王妃的美色竟然連鄧覆雨都覬覦。”
見他難得笑得開懷,趙詡也懶得跟他計較,“是啊是啊,若不是虛有幾分顏色,我哪裡能入得王爺的法眼,弱水三千隻取我一瓢飲。誒,王爺,那幾個美人當真不錯,若不是為了我,恐怕你早已左擁右抱了吧?嘖嘖,人間憾事。”
軒轅晦瞥他一眼,不屑道:“你當我是你這等風流才子?自小獨孤母妃便教導我與二哥做人決不能負心薄幸,說真的,咱們這些你們眼中的胡人,其實最是重情義,對閼氏也頗為敬重,哪似你們漢人男子,動不動就朝三暮四、寵妾滅妻。”
軒轅氏祖上為鮮卑人,他母妃又是回紇公主,這麼看倒真是個胡兒無異了。
趙詡禁不住笑道:“那得看是什麼人家,像我潁川趙氏這樣的烏衣門第,自襲郡公爵來,凡二十二代,中有十六代郡公均未納妾,難不成你回紇可汗大半都是隻有一個閼氏的?”
語塞之下,軒轅晦扯開話題,“那依你看,咱們‘舅舅’送的這數十衛士又該如何處理?”
“王爺的意思?”
“原來是客,既來了,咱們就好好招待著。”
趙詡搖頭一笑,“若我是王爺,我就會反其道而行之。”
“哦?”
“‘舅舅’既送給王爺,那便是王爺的私產了,”趙詡挑眉,“那王爺如何處置,還不是全憑王爺?”
“隻是,打狗尚且看主人,”軒轅晦在他耳邊道,“更何況,這些可不僅僅是惡犬,更是耳目。”
趙詡於是也側過頭,耳語道:“那便讓他的耳目變成我們的喉舌,讓他隻能看見咱們想讓他看的,聽見咱們想讓他聽的。”
“那便依王妃所言,著人去辦吧。”
正巧一陣狂風刮過,掀起車輿
青紗,於是扈從眾人,尤其是鄧翔剛送的甲衛,均見王妃斜靠在王爺肩上,二人如同鴛鴦交頸一般竊竊私語。
王妃目光氤氳,王爺笑容邪魅,但凡是經了人事的,一看便知方才車內發生了什麼旖旎故事。
可惜風聲漸止,車簾隨即落下,眾人歎息之餘,卻是更加確定了趙詡在軒轅晦心中的地位。
車內趙詡與軒轅晦早已分開,趙詡似笑非笑,“想不到昨日王爺還如同稚子,今日便成了做戲的高手,真是士彆三個時辰就當刮目相看。”
“到底是九重宮闕裡長大,見慣了那些後宮手段,彆說做戲,就是唱戲也是手到擒來。”軒轅晦洋洋自得。
“哦?我倒是覺得那句‘我視王妃如命’,耳熟得很。”
軒轅晦嗆了下,尷尬道:“閒來無事,那日便翻了翻你那本《慧娘傳》,似乎那薄情書生對那權貴便是這般表衷情的,怎麼,有何不妥?”
趙詡僵著臉,“王爺不覺得假的很麼?”
軒轅晦沒心沒肺地一笑,“他們信了,也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