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儀郡主名字雖起的嬌弱,人卻乾練的很,如今已收拾了儀態,淡淡道:“不瞞王爺王妃……”
“一家人何須如此見外?”軒轅晦打斷他,“和從前那般叫我四弟便好。”
柔儀郡主如今已是最卑賤不過的官妓,軒轅晦這般說,顯是要抬舉她的身份,將往事略過。
“不瞞四弟四弟媳,”柔儀領了這個情,繼續道,“我既已入了教坊,哪裡還有什麼名節?尤其是父王母妃去後,我早已心如枯槁,若不是枳棘先生著人尋我,讓我知曉弟弟在肅州,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恐怕我早已經跟著去了,哪裡會忍辱偷生地活到今日?”
趙詡聽見“四弟媳”那三字難免抖了抖,本想抗議,可見人家姐弟均是激動萬分,倒也不好插言,隻坐在枳棘一旁,默默聽著。
“柔儀姐姐……”軒轅晦竟不能言語。
柔儀將眼角淚花拭了,上下打量著軒轅晦,“高了、黑了、瘦了……”
軒轅晦強顏歡笑,“難道不是更像個男子漢了麼?”
柔儀又轉頭看向趙詡,行了個萬福,“說起來,我更要謝過王妃,若不是王妃這一番籌謀,重組麗競門,恐怕彆說再見到四弟,如今我還不知是被人打殺了還是……”
趙詡趕緊起身,“郡主這是折煞我了,我也是無心插柳,歸根結底還是上天垂憐,注定我軒轅氏嗣統不該斷絕。”
“說的好!”柔儀凜然道,“若我此生能見天下歸於正統,縱我立時死了,也都無憾了。”
傷懷過了,軒轅晦便問枳棘道:“不知先生從何找來這許多色藝雙絕的美貌女子,又準備讓他們派上什麼用場?”
“有些是王妃讓下人在人市上買來的,有些是從秦樓楚館物色來的,不過王爺放心,全是信得過的女子,甚至不少曾都是被鄧氏害得家破人亡的官宦小姐,至於做什麼……王爺也是熟讀兵法的,不會不知道吧?”
養亂臣以迷之,進美人以惑之。
趙詡看著這些注定要進入深宅大院裡廝殺的女子,心中難免有些惻隱,再看軒轅晦隻忙著打量她們,忖度要將她們送去哪府哪家,不由暗自想道,
“無情最是帝王家,軒轅小四看來也是個冷酷無情的。”
“本來昨日先生便要將我們送走,”柔儀笑了笑,“可我實在太想見你一麵,便推到了今夜。”
“什麼?柔儀姐姐也要去麼!到底是金枝玉葉,這萬萬不可!”
柔儀撣了撣身上血紅舞衣,忽然跪了下來,以首叩地,“我有一事想求弟弟。”
軒轅晦趕緊要扶,就聽柔儀道,“我琅琊王府上下幾百餘人,流徙的流徙,發賣的發賣,但據我所知,似乎還有兩名幼弟尚存。若是日後王爺整頓河山,甚至登臨大寶,可否看在我琅琊王府一門忠烈的份上,讓幼弟襲了琅琊王的爵!否則,父王九泉之下都難得瞑目!”
“姐姐這是說的哪裡話,王叔本就是為了大義才遭奸佞讒害,是我軒轅氏之楷模。我就是再怎麼狼心狗肺,也不可能忘了他老人家的赤膽忠心。”
趙詡插嘴道:“郡主可知小世子的下落?我們定會全力尋找。”
柔儀又叩了個頭,“似乎是往南去了,甚至可能在瓊州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