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醒的?”趙詡向後挪了挪,卻掙脫無果,隻好認命地被他抱著。
軒轅晦如同灘爛泥般趴在他身上,“聽見你足音時便醒了。”
“那還裝睡?”趙詡伸手掐他臉,卻忍不住輕撫上去,隻覺指尖滾燙。
軒窗外大雨如瀑,先是雷聲轟鳴,又有一條長蛇般的閃電從滾滾烏雲間劃過,說不出的鬼魅可怖。
趙詡燥熱的心跳的愈發急促,軒轅晦的胸腔貼著他的,竟也是不分上下的怦怦作響。
狂風暴雨中,兩人均是一片沉默,沉默得卻有幾分旖旎。
“王爺為何焦躁不安?”趙詡終究開口打破這一片閒情。
軒轅晦蹙眉,“不知為何,今日起身後,便覺得心慌意亂,哪怕是喝醉了酒,仍覺得陣陣寒意,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趙詡心下一凜,這等天人感應之說,時人最是信服,一時間竟也有幾分惶然。
軒轅晦忽而起身,向案邊八寶格走去。
懷中一輕,卻也難免冷卻下來,趙詡竟有幾分失落。
軒轅晦從其中一紫檀盒中,將皇帝親賜的佛珠取出,恭恭敬敬地繞了三圈戴在手上。
見趙詡神色莫辨地看著自己,軒轅晦便道,“父皇乃真龍天子,當下也隻好求他老人家的
龍氣護佑了。”
軒轅晦走回去,在趙詡身邊端端正正地坐定,開始念趙詡先前教過他的常清靜經。
“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
恰在此時,係的極牢的繩索竟瞬間崩斷,一百零八顆念珠散落一地。
軒轅晦猝然變色,還未來得及起身,就聽遠方馬蹄之聲。
王府嚴令,除去他二人,無人可縱馬王府。
唯二的例外則是——十萬火急的軍情和天崩地裂的大事。
這達達馬蹄在雷聲、雨聲中竟也如此清晰,一陣陣地往人耳朵裡傳過來。
一道驚雷過去,電光映著軒轅晦慘白麵孔,趙詡心中一凜,乾脆彎下腰來,一粒粒將那佛珠拾起。
馬蹄聲漸近,趙詡撿了五十餘個,放到紫檀盒子裡,複又躬身下去。
馬停在穠李樓下時,趙詡正好撿到一百零六個,正眯著眼找那滄海遺珠,仿佛這樣便可逃避一些事,一些逃無可逃之事。
軒轅晦看著趙詡又撿了一個放在紫檀盒子裡,不知為何,隻覺周身血液都仿佛凝結般冰冷,喉間陣陣發緊,仿似有人正扼住他的咽喉,讓他不得脫身。
“末將有要事相稟!”
軒轅晦說不出話,趙詡徐徐起身,“上來。”
那傳令兵步履匆匆地上樓,遞上一份密匣。
見軒轅晦不言不語,目光隻死死地盯著那密匣,趙詡輕歎一聲接過來。
軒轅晦靜靜地看著趙詡闔了闔眼瞼,緩緩對自己跪下來。
“殿下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