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王的死訊傳來時,軒轅晦未留下半滴淚。
興許,他的淚已經流光了。
令人詫異的是,幾日之內連失丈夫與獨子的獨孤貴妃,不僅在風雲詭譎的後宮中活了下來,還能無比鎮靜地命白日社給軒轅晦捎話。
“今日血債,他日必將血償,然不可急於一時。還望吾兒將養玉體,以待他年。”
隨著這密信而來的,還有白日社的令牌印鑒。
“參見王爺,在下白日社東統領鐘山。”
“參見王爺,在下白日社西統領於河。”
“參見王爺,在下白日社南統領吳永。”
“參見王爺,在下白日社北統領黃繼。”
忠於吾皇,山河永繼!
這便是白日社的四大統領,分管江東隴西嶺南塞北諸地,此番竟齊齊到來,讓肅王府上下既是憂慮,又有些隱隱的欣喜。
這幾個人,乍一看與旁人毫無差彆,可各個眼神清亮犀利,絕非常人。
“咱們白日社並無總統領,在各地也無分舵,隻設一處用作聯絡,”鐘山上前一步,“陛下臨終之前,命我等效忠肅王,日後有何吩咐,但請王爺示下。”
軒轅晦看著那些印信,輕撫上去,想著多少個日夜,父皇也曾沉吟著撫過,奢望憑借這一點微薄之力挽回頹勢。
即使他知道,大廈之將傾,遠非人力所能回寰。
做個乖乖聽話的傀儡,遠比現下逍遙安逸,更不會惹來殺身之禍。
可軒轅晦覺得,直至走到儘頭,父皇也未有一刻後悔。
“殿下。”趙詡輕聲提醒。
軒轅晦這才留意到仍恭敬侍立的統領們,“父皇方逝去,不宜有太多動作,首先,之前陳大人以命保住的遺詔與起居注,若有可能還需早日找到。其次便是你們將各地成員的名冊呈上,我好心中有數。”
眾人皆俯首稱是,軒轅晦又笑了笑,“本王年少無知,還需各位多多提點。”
說罷,便向守寧點了點頭,守寧便將眾人帶下去不提。
於是便剩下兩人一同拆閱從九州十五道呈上的邸報。
皇帝死後諸番事宜千頭萬緒,二人均是焦頭爛額,此刻難得獨處片刻,對視一眼,竟都疲憊地
笑不出來。
趙詡緩步走到他身側,雙手按在他肩上,為他鬆弛筋骨。
軒轅晦閉著眼,“近來心力交瘁,馬都許久未騎了。”
“那有何難,改日咱們去跑馬便是。”趙詡瞥了眼他身上斬衰孝服,麵色暗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