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晦揚眉一笑,眼中滿是戲謔,“假使方才是國師誑我,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勻命的秘術,王妃脫險,乃是托了國師精湛醫術……”
見國師神色不改,他自嘲笑笑,“就算是如此罷,世事無常,誰又當真料得到以後?隻是國師,我有些怕了……”
“王爺怕自己太過看重王妃,日後失了分寸?”
軒轅晦垂首不語,“他先前垂危之時,我竟覺得隻要他能活下去,就算趙氏成了下個鄧氏,哪怕是潁川趙氏一家獨大也無關係,你說這可是瘋魔了?”
“可畢竟王爺如今回過神來了不是?”
軒轅晦苦笑,“可誰知道日後還會不會遇到旁的事情,讓我分寸大亂?說句誅心之論,論謀略論心機論果決,我都不如十九郎,大婚前父皇讓我轄製他威懾他施恩於他……可如今看起來,分明是他轄製我威懾我,不斷讓我承恩。彆說是君臣,就算是夫妻,我也奈何他不得。”
國師挑眉笑笑,竟像是年長了幾十歲的軒轅晦,“老夫身在方外,紅塵中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如何懂得?”
“也罷,不提此事,拖一日算一日罷。對了,先前你留給十九郎的兵符,他已給了我,如今看來也未必會派上用場,不如你就把當年冊封他的寶冊還回來罷?”
國師搖頭一笑,“後生話彆說的太滿,何況那東西趙十九留著就有用了麼?不要什麼事都拘泥著,你功業定然超過你父皇,到時候想封誰便封誰,何必要那個名正言順?更何況,恐怕有一日,世人巴不得將你娶過男妻這一段抹去……”
軒轅晦嗤笑一聲,“我從前對獨孤母妃最大的嫌隙便是,用到人家的時候以腹心相托,眼見用不著了就過河拆橋。哪裡算得大丈夫所為?何況我軒轅晦做過的事情
,樁樁件件都無愧於心,欺瞞世人,曲筆史書,我根本不屑。”
經年風霜,他卻銳氣未減,國師看著既是告慰,又是心疼,最終隻歎了聲,“惟願王爺順心如意。”
趙詡再度醒轉,身旁仍是軒轅晦,恍惚間他竟以為還是一年前中毒之時,過了半天,他才回過神來,聲音喑啞,“你不是在淮南道?”
軒轅晦端了碗水過來,摟住他喂到他嘴邊,“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你就少操點心吧。”
見趙詡仍是眼也不眨地看著他,軒轅晦不由得很是挫敗,“也罷,不告訴你你也不安心。沒錯,我放心不下,便讓竇立繼續南進,我自己分兵過來救你。如今張仁寶已經成事,清河崔家的那個,自告奮勇前去的……”
“崔從玖。”趙詡心中已有幾分不祥。
軒轅晦沉聲道:“他與敵周旋數日,為張仁寶贏來四五日時間,可他自己最後還是舍身取義了,你放心,他的後事我會好好考量。”
這便是答應給清河崔氏一個交待了。
山南道無事,岷州也保住了,趙詡便放下心來,蹙眉道:“先前我有多凶險,我自己清楚,何時軍中郎中有這麼高的醫術了?”
“國師特意從回紇而來,救了你一命,他已經回去了,等你好全了,趕緊修書謝謝他老人家。”
趙詡點點頭,一陣困意又浮了上來。
耳畔是軒轅晦輕柔之聲,“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