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頗為可惜地搖了搖頭,但沒關係,這個錢他們不出也得出:“不願贖,那就逼到他們贖為止!堂堂一國祭司如何能如此之摳?紫靈兒好歹也是王族,一國公主。況且她摔了族中多少水晶鏡子?他們南詔沒錢賠償,出點藥材也是應該的。”
“水,水晶鏡子?”多隆長老楞了一下,那不是銅鏡嗎?
瞬間明白丸子是乘火打劫的洛東長老這回搶先占得先機:“這是自然。南詔小公主不僅打碎了我族價值連城的水晶鏡,還摔了好幾張玉碗玉著。如此失禮,確實要加倍償還!”
多隆長老反應了一會兒,明白了丸子的意思。
說著話,三人來到紫靈兒牢前。
丸子負手立在牢房邊上,頗為傷眼地撇開頭。隻能說,禿頭蠱實在是太損了。紫靈兒如花似玉一大美人,此時禿得非常有特色。比和尚多那麼幾撮頭發,偏又比道士少了那麼幾大撮。斑斑禿禿的,這一叢那一簇的,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狡兔三窟。
紫靈兒一看到丸子就整個人撲上來。她兩手攥著地牢的鐵杆,瞪著血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丸子:“替我解蠱!藍唯唯,你替我解蠱!”
丸子看著她,似笑非笑:“憑什麼?”
“我不管,你替我解!你今日必須替我解掉!”紫靈兒尖叫,手指用力到發白,“你就是嫉妒我對不對?你嫉妒我比你美,你嫉妒我,所以你把我變成醜八怪!藍唯唯,你這個心思惡毒的蛇蠍,有本事你就替我解蠱啊!!”
丸子既然知道她來瘴氣林的目的,便也懶得與她糾纏。複又問了幾個問題,聽到滿意的回答便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聖女祠堂的藍蝶影清醒過來。
她的血是藍顏心花了不少心思養成的。可以說整個大月族,除了丸子的聖女血比她強悍,無一人的血脈力量能勝過她。
不得不說,某些方麵,母親藍顏心更偏愛藍蝶影多些。藍唯唯
心性太過於要強,行事作風頗為不講究道義。而藍蝶影卻是天生良善,對萬物生靈都有一份自己的善意。兩個女兒都是心頭肉,但良善柔弱的自然更容易博得偏愛。
哪怕藍蝶影什麼都不必做,藍顏心也為她的未來做足了打算。譬如臨死之前要求藍唯唯立誓,此生務必護妹妹藍蝶影周全。又譬如這身百毒不侵的血。
丸子能毒死百來人的小翠蛇的蛇毒,預計她至少半個月醒來,結果她十天便清醒過來。
不僅清醒過來,她還與憤然闖入的多羅長老四目相接。
“族長?!”多羅長老在看到藍蝶影那張臉的瞬間,仿佛被一瓢冷水從頭澆到腳,清醒過來。他幾乎瞬間跪倒在地,驚慌道:“屬下,屬下是一時間衝昏了頭腦,無意走到此處。並非有意闖入聖女宗祠!還請族長息怒!”
藍蝶影突然直麵生人,比多羅長老更慌。她幾乎是趴倒在地,將整張臉藏到了香案之下。驚慌之下,她甚至沒聽清多羅的話,隻一個勁兒地尖叫。
多羅長老被她尖利的嗓音嚇了一跳。須臾,忽然意識到不對。
他倒也沒懷疑藍蝶影的身份,隻是覺察到藍唯唯前後態度的不同。雖然並不了解強勢狠辣的藍唯唯為何突然如此柔弱,但多羅意識到自己並不會丟命了。他蹙著眉靠近:“族,族長?你怎麼?難道你試了什麼蠱?”
多羅知道丸子有在自己身上試蠱的習慣,不僅她有,大月族族人大多都有親身試蠱的習慣。他於是蹲下來,企圖將頭埋進香案中的藍蝶影拉出來。
隻是他才一碰,藍蝶影便驚慌大叫:“你,你,你彆碰我!”
多羅長老被她嗬斥的一僵。本想著就此離去,就瞥到藍蝶影的手腕。她的手腕上沒有象征聖女身份的蠱王小翠蛇,浮翠。
是的,所謂的大月族聖寶,就是丸子手腕上頭尾相連的小翠蛇。
“你是何人!”多羅一把擒住藍蝶影,將人扯了出來,“你不是藍唯唯,你是誰!”
藍蝶影被扯出來的瞬間仿佛一團爛泥栽倒在地。小翠蛇雖咬了她一口,雖沒有下死嘴,卻也有著不輕的毒性。藍蝶影的血液能維持她的性命不丟,卻也讓她站不起來。此時她軟趴趴地倒在地
上,淚水無聲地落下來。多羅注意到她眉眼之中與丸子全然不同的柔弱,忽然發現,她與其說像藍唯唯,不如說更藍顏心。
“你是誰,”多羅長老不知為何對她心生憐惜,“你是藍唯唯什麼人?不,你是藍顏心什麼人?”
藍蝶影哆哆嗦嗦,腦子混成一團:“藍唯唯是我姐姐,藍顏心是我,我阿娘。”
多羅一愣,驚恐地看著她。
藍蝶影鴉羽似的眼睫顫抖得像紛飛的蝴蝶,眉眼之中如水的柔情竟令多羅有一瞬的恍惚。他腦海中浮現一個不願相信的猜測,複又低頭仔細凝視藍蝶影,越看越驚悚。藍顏心是那樣聖神的存在,多羅根本不敢將她與違背族規的人對應起來。
“你,你,”多羅注視到香案上藍顏心的牌位,一陣風吹過,吹動的香燭搖晃,“你叫什麼名字?為何會在此?藍唯唯知道你的存在嗎?”
藍蝶影清醒這一會兒,鮮嫩的容顏漸漸染霜,發黃,看著越發的像藍顏心。
她尚不知自己被丸子下了蠱,隻是腦海中仿佛回想丸子指使蛇咬她的畫麵。這段時日,接二連三地挨打,藍蝶影終於意識到一件事——姐姐已經不疼愛她了。不僅如此,她還堂而皇之搶走了自己心愛的男子。
憶及此,藍蝶影突然驚醒,蘇衍!她被丟到這裡,蘇衍怎麼樣了?
身邊多羅的話她完全沒聽進去,滿心都是蘇衍。激動之下都顧不上恐懼,一把抓住多羅的胳膊,她急忙問道:“現如今是六月初幾?幾時了?天黑了沒?”
“六月初幾?”多羅越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如今已是六月下旬。”
“六月下旬?!”藍蝶影沒想到自己一昏昏迷了這麼久!竟然是六月下旬了,六月下旬?!那蘇公子如何了?是否已經,已經……
想到那個可能,藍蝶影一顆心仿佛被扔到地上反複踐踏碾成碎渣。她咬牙撐著軟趴趴的身子,非要掙紮地爬起來:“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怎麼可以這樣子!那是我心愛的男子,那是我的命運,藍唯唯那個賤人,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多羅不知其中緣由,但聽到這裡,完全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心中的信仰,堂而皇之違背族規藏了雙生子。
藍蝶影往
日最怕這樣的眼神,仿佛她應該注定了要死去。此時卻對此視而不見,滿腦子都是竟然十多日過去。十多日過去是什麼意思,代表了藍唯唯那個賤人已經將蘇衍吃乾抹淨。十日足夠鳶尾開花,雌蠱吃飽,蘇衍也永遠變成藍唯唯的禁.臠……
這叫她如何能接受?!藍蝶影目眥儘裂,幾欲瘋狂。
她自問什麼都可以讓給姐姐。光明正大生存在陽光下的日子可以讓,萬人敬仰的聖女之位可以讓,甚至於名字都可以讓,她什麼都不求,隻求姐姐能憐惜她。為何她明明無數次跟姐姐說過願意為蘇衍去死,為何姐姐還要占了蘇衍?!
最後一根稻草被拽走,藍蝶影這一刻忽然心生滔天恨意:“藍唯唯,我恨你!”
想到這,她竟然生生嘔出一口血。兩眼一閉,又昏迷了過去。
多羅莫名其妙地看著藍蝶影這一番表現,越發的迷糊,也越發的驚悚。很顯然,這是一對雙生姐妹,且正上演了一出姐妹鬩牆的戲碼。
第一回見,也不清楚這對姐妹花之間的糾葛。多羅聽了隻言片語,憑空猜測姐妹倆之間的糾葛,然後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藍蝶影的一邊。
不必多說,定然是藍唯唯那個狠辣女人欺辱了此女。
同樣的相貌,給了他完全不一樣的感受。眼前的女子,雖然麵相上好似比藍唯唯老上許多,卻比藍唯唯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順眼得多。他饒有興味地打量藍蝶影,越看越覺得頗受吸引,那種打心底湧上來不需理由的好感,讓他在震驚之下,竟叫他生出了‘一定要雙生並蒂蓮的事給隱瞞下來’的心思。
這朵嬌花不能死。
他身為一族十二長老之一,自然蠱術毒術都不弱。藍蝶影此時麵無血色軟綿的爬不起來,這副模樣,十之八.九是中了毒。多羅長老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一手捏住藍蝶影的手腕替她診脈。脈象並不難查,蛇毒,難解卻並未造成多大傷害的蛇毒。
多羅挑了下眉,彎腰扛起昏迷的藍蝶影離開了聖女祠。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的今天來不及了!!有空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