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定在H市市中心國際酒店,挺大一個包廂。
原本李展以為這一頓飯是橘子台客氣,會做人。結果到了才知道他們不過是配菜,主菜另有其人。橘子台高層領導坐了將近一桌,連台長都出麵了。
一桌子掃過去,空了兩個座位。等了將近十分鐘，那空位主人才姍姍來遲。
丸子看到出現在門口男人眼神一動,就感覺到身邊人全都站起來。精英男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人,一身西裝一絲不苟樣子。盛懷禮坐下後就淡淡笑笑,讓大家都不要拘謹，都坐下說話。
李展注意到丸子表情，小聲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丸子剛想說,就聽到那低沉男聲從對麵座位傳過來：“趙小姐,又見麵了。”
李展瞳孔劇烈一縮，不可置信。
他當然是認得盛懷禮,不，應該說，他認得盛懷禮身邊中年人。畢竟那位是盛世集團對外發言人，經常會在公眾媒體上見到。至於盛懷禮，說實話,李展背景還夠不到那個水準人。於是他眼睜睜看著自家藝人掛上營業笑容站起來：“盛先生，真巧。”
“是啊,”盛懷禮笑了一聲,“真巧。”
丸子微笑：“……”
簡短一個對話,在場人看丸子眼神就完全變了。尤其是橘子台高管們,估計短暫幾十秒裡都發生過一場頭腦風暴。無聲地眉眼官司打起來，現場氣氛變得就更加熱烈起來。
梁希老師雖然是橘子台台柱子，論身份，在這個桌子上還是有點不夠看。索性這桌子上也不需要說太多話，盛懷禮看似不是個喜歡聒噪寒暄性格，那渾身矜傲氣度，讓這張桌子人吃飯都不自覺地優雅端莊了起來。丸子覺得挺好，畢竟為了珠寶品牌廣告上鏡好看，她連續吃了一個月水煮白菜。難得有頓好吃，管他什麼氣氛，吃就是了。
至於其他人吃得怎麼樣，那就不關丸子事了。
盛懷禮其實沒有吃多少，不知道是不是飯菜不和胃口，他隻簡單地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
顯然這個飯局沒有達到領導預期效果。橘子台領導看向梁希，希望梁希能帶一帶氣氛。梁希收到領導指示立即就開口了，做主持人一般都是會說話。梁希口才是圈子裡公認好，立即就開口提議吃完飯可以去哪裡休息休息。
注意到盛懷禮對丸子有點意思，他說這話時還特意看向丸子。
丸子本以為吃完飯就能走，這會兒被一桌子人看著就有種架起來感覺，頓時心裡有點兒惱。但這一桌子，她比梁希咖位更低點，甩臉子就是不識趣。丸子飛快看了眼李展，一旁李展眼簾低垂。
氣氛靜了一靜，丸子做出一副沉吟樣子，但那邊盛懷禮卻已經表示了拒絕。
“不了，我還有事，淩晨一點飛機，需要先走。”盛懷禮站起身，看了眼手表。禮貌疏離地與橘子台領導說了兩句話，轉頭衝桌子上人頷首就帶著中年男人就離開了。
人一走，橘子台領導就放開了。
剛才硬凹高雅氣氛轉瞬消失殆儘，點煙點煙，喝酒喝酒，立即就有人開口說話。
梁希有點抱歉，剛才那個情況，他沒辦法直接開口留下盛懷禮。盛懷禮那樣人他不敢勉強，隻能拿丸子做筏子。李展這會兒嘴角笑容還在，但有眼力都看得出他不高興了。他也沒當場表露什麼，畢竟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當眾做了有點膈應人而已。
他站起來代表丸子表示接下來還有工作要趕，這就要回酒店收拾，趕飛機。
橘子台領導有認識李展，李家在娛樂圈也有點東西。雖然他們對藝人態度隨意，但李展麵子還是要給。聽他這麼說也沒為難，爽快地就放行了。
本來預備要在H市休息一晚再走，丸子團隊當夜就坐飛機回了帝都。
陳琳事情，再沒看過劇本之前不能定論。她原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回到帝都還磨磨蹭蹭拖延了幾天。李展直接奪了她管賬號權限，很多文件工作也不經她手，就暫時先都交給李司來管：“我剛聯係了人事部，讓他們儘快找人，給景星換個生活助理。這段時間你辛苦一下。”
李司這段時間確實累得夠嗆。王娟走後，許多事情故意弄得不清不楚。李展能力再強，信息不對稱情況下還是會受製於人。陳琳又請假回老家，一呆就是三個月。丸子身邊很多事情都是李司再弄。
劇本打印出來，演員表也發來了。
《十月圍城》劇本丸子看了，六個字概括，垃圾商業電影。翻了大綱就知道是多方資本拚湊成甲方劇本。換言之，不是從影視人眼光和情懷出發，而是單純聽從甲方意見東拚西湊出來東西。一本將想要錢寫在封麵上劇。雜糅當下最熱題材和元素，劇情沒有，網絡上熱度最高段子一堆。顯然是每個熱點都想蹭一點，但又都蹭得很粗糙表麵，一鍋大亂燉。
演員表更說明了這一點。領銜主演演員裡，一個有演技沒有。除了一個前輩，都是流量。而這個前輩還是這幾年老接商業片早已將名聲敗沒了，不服老整容整得辨識度都沒有老前輩楊國慶。
片酬倒是給高，一千三百萬。相對，違約金當然也高。
丸子眉頭擰得打結：“有辦法解約嗎？賠違約金也行，這部劇不能接。”
“當然得解約！而且，賠什麼違約金？這種合約簽訂了能抵什麼？”李展才接手丸子，怎麼可能讓她在自己手中接這樣汙點劇本。不過這個王娟已經惹了他幾次，用還都是些損人不利己手段，這老女人怎麼回事，“這種垃圾劇本誰沾上了都要成一輩子汙點。不過這王娟這麼做有什麼意思？她以為簽了這個合約，咱們就不能拿她怎麼樣了？”
五十歲人了還這麼天真，簡直可笑。
“這些瑣事不用你操心，”李展冷笑了一聲，轉身去拿了車鑰匙，“你安心做你事情，我去公司一趟。”
李展做事效率非常高，當天下午星宇傳媒和丸子工作室微博就掛了蓋了公章人事部調令。其中著重強調了更換經紀人時間和原因，並強調趙景星與王娟早已不是合作關係。調令一出，《十月圍城》導演和製片方就電話了星宇傳媒，星宇傳媒工作人員將丸子新經紀人聯係方式給到他們。
對方電話了李展第一件事，就是詢問合同收到了沒有。
李展當然裝作不知道，很驚訝地問他什麼合同。對方直接說了《十月圍城》，李展直接將合同放到碎紙機中粉碎，表示自己這段時間帶著藝人在做下個角色形象特訓，不知道有這回事兒。對方立即急了，表示王娟已經代表丸子簽訂了合約。
“那這件事可能你還需要找王女士聊一聊。”李展笑，“畢竟合約是王女士簽，她心裡清楚。”
掛了電話，李展就聯係了人事部給陳琳打離職。
陳琳接到辭退通知時候還在宿舍裡睡覺。趙景星團隊是有員工宿舍，在工作室附近租得一套四室兩廳兩廚兩衛公寓，司機，助理，化妝師等住在這裡，租金是直接從趙景星賬上劃走。帝都租金偏高，趙景星考慮到工作人員在帝都生存艱難，儘量減少他們開支。
被電話驚醒時候，陳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完全沒想到，在王娟開口要走她之前自己會被丸子工作團隊辭退。她昨晚忙到很晚，現在腦子都渾渾噩噩。無頭蒼蠅似在宿舍裡轉悠半天，才想起來打電話。隻不過她第一個電話打不是丸子也不是公司，反而是王娟。她問王娟，什麼時候開口把她要過去。
王娟現在正因為合約事情被《十月圍城》製片方追著討要結果，焦頭爛額，哪有精力去管陳琳。看到陳琳電話，二話不說就掛斷。
陳琳接連撥了她好幾個電話都沒通，整個人蒙了。
她本就不是什麼聰明有主見人。沒輪到自己擔事兒時候小心思挺多，輪到自己頭上了才開始慌。王娟那邊不接電話，她轉頭才想起丸子來。
接到她電話時丸子早知道是為什麼，陳琳也不說話，就囁囁嚅嚅地在電話那邊哭。
等她終於哭夠了，丸子才開口：“你有什麼想說？”
“團隊，團隊怎麼可以這樣。合同事情我不是故意，我真不是故意，我不知道會這麼嚴重。”再不聰明人也有求生欲。這個時候她意識到王娟那邊沒指望了，轉頭就想巴住丸子。她二十九歲不是二十二歲，除了會照顧藝人也沒有彆技能，離開了丸子團隊她說不定都找不到高新工作了！
“景星，景星你說過我就像你姐姐一樣。”陳琳哭得眼睛都腫了，哼哼唧唧地說，“你就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嗎？我以後不會再犯這樣錯，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