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仙很快作出了回應。
【這種情況視為被調查的怪談一方失敗,無法獲得相應分數,但作為學員的那一方可以獲得分數,所獲分數會計入怪談方的總分。】
果然!
幾人神色一振。
這是個好消息,但也是個最壞的消息。
這意味著,他們需要不
時設防,以免被身邊人捅一刀。更糟糕的情況——如果有已經混進來的怪談,又碰巧和對方一起破解了事件,那分數的計算就有點麻煩了。
好在他們提前獲悉了這點,總歸是可以有個心理準備。
不過,此時很明顯不適合發表什麼感想,他們都意識到了某件事,神情不約而同地凝重下來。
——接下來,輪到筆仙提出它的要求了。
他們四個在輪次結束後就都鬆開了那隻筆杆,但簽字筆仍然直直地豎立在紙麵上,然後寫下了一行字。
【讓我顯形。】
“……”
“喂,”在其他人的沉默中,薛尉冷汗快下來了,“這不太妙吧?”
雖然做好了事態會在這一刻變得危險的準備,但真正來臨時還是讓人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他們在學校所接受的教育裡已經白紙黑字地寫清楚了。
能夠自主顯形的鬼怪比隻能由特定人群看見的類彆更加危險,而讓這危險程度提升的代價不用多說——
是人命。
人類在死前那最為深重的恐懼哺育了鬼怪,對於它們來說無異於最美味的養料。
不知不覺,周圍的聲音漸漸重新回籠,他們看到了一些似乎已經從“熱身環節”中脫出的同校生。驚魂未定的學生們有的淚痕未乾,有的迫不及待地見到自己認識的人就抓著倒豆子似的詢問起目前的狀況和對方的經曆,還有的在向窗外探頭探腦又不敢直接出去,著急地觀望著外麵到底安不安全。
筆仙遊戲還沒有結束。
如今會變成這樣的原因隻有一個,對方將選項擺在了他們麵前。
——自己或者他人的性命,隻能擇其一。
“哎,問題不大。”
如此沉重的氛圍下,虞檸忽然道:“隻是說顯形,又沒有說怎麼顯嘛。”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一本正經地說,“我倒是有個不錯的想法。”
其他人:“?”
不清楚為什麼,他們忽然不太想知道這個想法了。
虞檸是怎樣的性格——說乾就乾,儘管拖延症與摸魚愛好齊飛,但她也堅信現在把事情做完是為了之後更好地摸魚。她四下瞄了幾眼,很快確定了自己的目標,走向了某位還心神不定地握著手機坐在一張桌子旁的男同學。
“你好,”她關切地問,“還好嗎?成功了嗎?”
學生茫然地回頭。
他看著像還好的樣子嗎?
“有——”他定定神,“有事嗎?沒有……失敗了,我的同伴先走了。”
“也不算是多大的事,”虞檸輕描淡寫道,“我們的項目其實還沒有完成,想拜托你幫個忙。”
學生:“………………”
他也是這個Py的其中一環嗎?
“放心吧,沒有危險性,”她說,“不如說是反過來——你有還沒做的作業嗎?”
其他人:“……”
草啊。
在她將人領到他們原先那張筆仙所待的桌邊時,
對方的表情都還有些空白。同樣懵逼的還有筆仙本仙,
在虞檸提出梅開二度地續寫還沒有寫完的調查報告時,它在紙上打下了六個點,但似乎也隱隱意識到什麼,委曲求全地接下了這個“客戶”。
該說不說,其實比之前好寫,畢竟人家的資料都準備好現成的了。
在男生震驚與崇敬的眼神中,他的手自動將危機來臨前還在頭疼的報告寫完了。
誰能說敬畏之情的另一麵不是恐懼呢?
“謝謝你,筆仙大人!”他當場誠懇地拜了又拜,“信男會永遠銘記您的大恩大德!我願吃素三天換您再幫我寫一篇跟女朋友吵架後的道歉小作文!”
虞檸:“啊?”
筆仙:“?”
雖然它不是人,但你們人類是真的狗。
不過——看在如此強烈的信念確實讓它的存在稍微堅實了一點的份上,它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地幫這個忙。
“這種時候?”在男生握著筆開始寫道歉小作文的時候,劉嘉卉不由古怪道,“吵架?”
“是之前吵了架——而且不是學生啦,”男生用還空著的那隻手撓撓頭,“我想聯係她來著,結果現在好像沒信號了……”
好家夥,還是姐弟戀。
薛尉:“我覺得我的猜測應該很對……?”
這位筆仙應該真的是文科生。
出自於它之手的小作文文采斐然,情真意切,又是感天動地,又是可歌可泣,讓人聞者動容見者落淚。
男生顯然對成品十分滿意,對著這支懸空的簽字筆謝了又謝,這也引來了其他學生的圍觀——初來乍到的試煉,自然是失敗者居多,眼下見到個居然還在繼續著、又在他們的解釋下明白了有成功希望的,不由得都好奇起來。
虞檸很貼心地寫了塊“專業代筆,自助上門”的牌子擺在旁邊,桌子旁邊很快就排了一條短短的隊伍。
劉嘉卉:“……我們還是低估了大家對不做作業的熱情。”
“……高,”薛尉心服口服地豎了個大拇指,“實在是高。”
白曜往窗戶那邊看了看,“說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
那些離開圖書室的學生很可能還是被困在了走廊裡,因為玻璃之外,什麼也看不清。
濃重的霧氣籠罩著這棟作為校圖書館和特彆活動教室的實驗樓,彆說五米之外,連一兩米外的景色都很難看清,誰也不知道貿然走進去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冒這個險。
管理員在一樓,也許他們待會兒可以去問問情況,不過——在這之前,幾人同時被門口傳來的急促腳步聲驚得抬眼望了過去。
“你們——你們果然在這裡!”男生上氣不接下氣地扶著膝蓋,他們當然認得自己的同班同學,這是和周菁菁同個小組的其中一位,“我聽說你們好像在這層,就先過來看看。”
“怎麼了?”劉嘉卉立刻
緊張起來,“出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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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皺著眉頭,“就是不見人了。”
虞檸:“咦?”
“我們幾個本來都是一起的。”
他解釋道:“但是……剛才的狀況有點奇怪,因為我們要找到會出現異狀的樓梯,所以就分頭在每層樓去找了。”
“當時很黑,我們隻能摸索著找,而且不管走到哪裡都找不到任何人,我猜是傳說中的特異點——不過這不重要。”他一股腦地說,“重點是突然之間回到了這裡,然而我們其他人碰上頭了,就是到處都找不到周菁菁和川上!”
“她們兩個之前應該是一起的……我本來還說要不要再分個人,她倆都說沒問題,就……”
“你們參加的是什麼?”白曜問。
男生沉默了一下。
“第十三個台階。”他說。
所謂“第十三個台階”,就是白天還是十二個台階的樓梯,到了晚上會多出第十三個。
那節台階是絕對不可以踩的,踩上的一瞬間,這麼做的那個人就會即刻跌入地獄。
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裡,周菁菁搭著樓梯扶手,她正站在接近樓梯頂端的第十二級台階上。但在她麵前,還存在著多出來的一節台階。
而在樓梯之下,另一名女高中生站在那裡,她有著足以令世人為之瘋狂的美貌,那顆淚痣讓她眼神流轉間就能惑人心魄,叫她的目標心甘情願地受她差遣。
“隻要踩上這一級就算結束了吧?”富江理所當然地說,“你怎麼還不快去。”
“那麼條件呢?”周菁菁忽然問。
川上富江:“哈?”
她反問的語氣既傲慢又不耐煩,像是沒想到對方還會有這麼一句。在她的認知裡,彆說是敢問條件不條件的了,分明應該感恩戴德地去完成自己的指示。
周菁菁轉過頭來,她的眼仁劃過一絲光芒,像是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而她的神情,比起預想中的癡迷與豔羨,壓根就是徹底的清明。
“哎呀——也沒關係,反正不管人類還是鬼怪,漂亮的家夥做什麼都是對的嘛。”
“作為代價的話,”她甜甜地笑了,“如果我安全回來,就讓你的臉也成為我的收藏品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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