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卻沒回答他,而是道:“你幫我辦一件事,我再告訴你。”
青年忍不住道:“你彆得寸進尺!”
麵對青年的憤怒,少女麵色不變,抿唇道:“反正這天底下,隻有我知道她在哪裡,你要是不想知道,那就算了。”
青年:“……你說。”
薑絨:“你帶我去神水門,我想拜師學藝。”
這事倒不難辦,青年答應下來:“我已經進了神龍宮,按理不該出現,隻能送你到附近。”
兩人說好後,便結伴同行。
走出密林遇到人煙,青年打探過後,說道:“這裡離神水門不遠,禦劍飛行半天能到,至於如何拜入神水門,要靠你自己。”
薑絨點點頭,沒再提要求。
青年也鬆了一口氣,這少女小小年紀,卻十分有心計手段,之前她與那妖蛟交談時,他也聽了一耳朵,知道她能活下來,竟似是利用了妖蛟。
還是師妹好,單純又善良,不像這少女,一副妖女模樣。
青年並未懷疑少女進神水門的意圖,畢竟神水門地位崇高,修仙界人人心向往之。況且這少女連妖蛟都能利用,一看就是那種為了變強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不管她是什麼人,反正把她送到,就與他沒有乾係了。
青年一路將薑絨送至神水門所在的洛水城,洛水城四周環繞著洛水河,城內到處都是四通八達的河流小道,人人來往乘坐烏蓬小船,乃是修仙界著名的水澤之城。
他們抵達洛水城時,天上正下著暴雨。
暴雨如注,整座洛水城都掩蓋在蒙蒙的煙雨之中,猶如披蓋了一層朦朧的麵紗。
青年將人送到城門口,沒好氣地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薑絨說:“我隻知道,她去了凡人界,一個叫薑國的地方。”
“凡人界?薑國?”青年根本連聽都沒聽過,他出生就在修仙界,對凡人界知之甚少。
由於薑絨有“前科”,青年很是懷疑她的話:“你沒騙我?”
“我沒騙你。”
見薑絨言辭肯定,青年也不得不信了,“行,那我走了。”
雖然不知道凡人界在哪,但他可以去打聽,他一定會找到師妹。
薑絨則一個人留在洛水城,她在城中呆了半個月,用洛清儲物戒裡的靈石租了個客棧房間,打聽城內消息。
半個月裡,她聽說了許多關於神水門的事,也大體摸清楚修仙界的情況。
神水門地位很高,在整個修仙界都十分聞名,每天都有各地的修士前來,或是請求拜師,或是請教問題,總之,突然有個陌生修士上門,在這裡是很正常的事。
甚至神水門有個專門考驗人的階梯,叫做登仙梯,任何能走上去登頂的人,都有機會拜入神水門。
查到這個消息,薑絨便出門了。
她現在的模樣誰也不認識,所以當她踏上神水門的登仙梯時,誰也沒在意,隻以為這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散修。
除了因為容貌吸引一些人注意外,並無太多人關注這個少女。
畢竟每天來爬登仙梯的修士多了去了,卻並無太多人真的能登上去,進入神水門。
登仙梯是專門麵對那些來神水門朝聖的修士,一般神水門收弟子,大都會選擇十年一次挑選資質佳的孩童,成年修士想入門,就必須經過更嚴厲的考驗。
所以登仙梯會根據來人的資質、實力而增加難度。
薑絨剛踏上去時,尚且覺得輕鬆,然而隨著她一步步往上爬,壓力便越發大。
仿佛背負了一座山,靈力也無法使用,她像是一夕間,又變成曾經那個弱小的凡人少女。
沉重的壓力讓她汗流浹背,脊背漸漸彎下來,腿上像是墜了千斤重,她的腳步逐漸放慢,到了後來,一階石梯都要爬半天。
“張師叔,你看,竟然有人爬上了五十級登仙梯!”
神水門內,一人站在登仙梯頂上的平台,驚呼著向下張望。
真正爬登仙梯的人很少,畢竟神水門每十年一次收徒,時間算不上長,隻要在修煉界裡,大都不會錯過。
一般爬登仙梯的,都是資質較差,入門無望的人。
而這些人資質差,往往也隻爬一三十階,就再也上不去了,隻好知難而退。
“一共六十階,看她能不能上來,若能上來,資質定然極佳。”被稱作張師叔的中年男修走過來,觀望片刻後道。
“你說她會想要拜誰為師?”年輕修士問。
登仙梯設置相當難,可一旦登上去,回報也相當豐厚。那就是可以隨意指定拜師。
張師叔道:“許是靈水師祖?”
神水門內有三位化神老祖,都是修仙界響當當的人物,靈水師祖便是其中唯一的女修。
登梯的是位少女,或許更想跟女修學習。
又過了一天一夜,登仙梯上方觀望的人也多了起來,隻因那階梯上的少女已經爬到了五十五階,儘管搖搖欲墜,她仍未停下腳步。
神水門內,不少弟子聽聞風聲,紛紛來觀摩。
對於上方人的注視,階梯上的少女卻是絲毫不知。薑絨如今除了一股子支撐著自己的勁兒,再沒多餘的力氣去注意其他。
頭腦昏沉,意識渙散,她垂著頭,模糊的視線裡隻剩下那一級級青石階梯。
一級又一級,仿佛無窮無儘。
沒關係的,她可以堅持。當初被要求給太後撿佛米抄佛經,那時她能做到,現在也能。
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天,徹底爬上最後一階,身上一鬆時,薑絨聽到周圍傳來熱鬨的歡呼聲。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去,隻見許多人圍著自己,可她一張臉都沒看清,眼前便驟然一黑,失去意識。
終於……終於上來了。
“此子心性堅韌,資質又是水靈根上品,我有意收她為徒,諸位意下如何?”
“我等並無異議。”
昏睡中,薑絨隱約聽到一陣交談聲,那個說要收徒的是個女聲,她心中一驚,頓時清醒過來。
躺在床上的少女努力睜開眼,對榻邊立著的眾人道:“我、我想拜掌門為師。”
眾人皆朝薑絨看來,當先說要收徒的女修麵色淡淡,微微一頷首,轉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既然這少女已有拜師人選,其他聽聞消息想來收徒的長老都一一離去。
很快屋子裡人就走光了,隻剩一位年輕弟子留在這裡,對薑絨道:“那可是靈水師祖,你怎麼能拒絕她呢!”
“我想拜掌門為師。”薑絨堅持道。
弟子道:“你要拜掌門為師,得自己去求見掌門,掌門大多時間都在修煉塔頂層,你去吧。”
“多謝。”薑絨起身,衝那弟子感激一笑,對方麵色驀然紅了紅。
那弟子又殷勤道:“你應該沒來過神水門吧?我帶你去修煉塔。”
“多謝你。”
少女又是微微一笑,宛若繁花盛放。
很快兩人便來到修煉塔前,一路上,這弟子一直熱情地給薑絨介紹神水門內的各色景物與建築,如今說到神水門最珍貴的修煉塔,弟子言語間更是不乏驕傲自豪。
薑絨狀似好奇地問:“修煉塔這樣神奇,是如何製成的呢?”
弟子道:“據說是數千年前,門派掌門獲得一至寶,用儘全身修為,還以自身為祭,才煉成這座塔。”
弟子的眼裡滿是崇拜與憧憬,顯然極為尊敬那位掌門先輩。
聆聽的少女卻悄然垂下眼,唇邊浮現一絲譏誚的笑意,在弟子看過來時又悄然隱沒。
請求拜見掌門的信送上去,不一會兒便收到回信。
那弟子掐滅靈光紙鶴,對薑絨道:“你上去吧,掌門在最頂層,我便回去了。”
“你不上去嗎?”
“尋常人不允許上最頂層,你馬上就是掌門弟子了,你可以去,我就不行了。”說到這,弟子臉上露出一絲豔羨。
薑絨沒說什麼,與他道彆後,慢慢踏上這巍峨的高塔。
十八層,她並未花太多時間,剛踏上最後一級階梯,視線裡便出現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衝她頷首,神色還算溫和:“你就是小師妹吧,我是你大師兄,師尊在裡麵等你。”
薑絨一聽,就知道掌門確定是收下她了。
她也大概猜到,應該是她的資質很好。
果然,等進了裡麵的房間,見到那位仙風道骨的老人,簡單詢問她的來曆後,薑絨便成了掌門新晉的小弟子。
值得一提的是,不論是掌門師尊還是大師兄,薑絨都曾有過一麵之緣。
在那座陰冷的大殿裡,她躺在地上,被獻祭時,她的“師尊”就站在最前方主持祭祀。
大師兄也在人群裡,她記得一清一楚。
正式拜師時,師尊問她一個問題:“你為何要拜我為師?”
薑絨的回答是:“我想變強。”
少女的眼眸烏黑明亮,裡麵寫滿了野心勃勃,那並不僅僅是對實力的追求,還有對世俗利益的野望。
掌門看著誠實的新弟子,滿意頷首:“不錯。”
儘管他已年邁,即將退位讓賢,不適合再收弟子,但這少女罕見合他胃口,收下也無妨。
大弟子雖聽話,資質卻平庸,隻能守成。一弟子就是個蠢貨,被小徒弟洛清牽著走,要不是資質上佳,他都懶得多看一眼。
至於洛清,若不是洛家血脈,其實是相當好的繼承人,有能力又有心機手段,還狠的下心。
當神水門掌門,守著那樣天大的秘密,就該做到心狠,若不狠下心來,如何有膽量謀取神的力量?
沒了一個洛清,又來個新徒兒。
想來,也是老天庇佑他神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