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文博遠一家四口比大學生四人更慘。文博遠的妻子牽著兒子走的很小心,但那個八歲的小男孩也基本上是走五步就會摔一下。而他每一次摔跤幾乎都會連帶著自己的媽媽也跟著摔倒,以至於到後麵這個本來看起來很堅強的孩子雙眼都是紅紅的,主動好幾次想要掙脫開媽媽的手不讓媽媽牽著。
文博遠抱著女兒在旁邊看得心疼,可他抱著孩子努力不讓自己失去平衡摔倒就已經用了全力,即便是再心疼也沒有手腳再去幫忙了。
他兩次張口想要對著苟富貴四人說什麼,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現在這種情況,還沒到一定要求助的時候。他不能在這裡就用掉求助。
隻是在文博遠想要轉身鼓勵一下兒子的時候,那個倔強的小男孩又摔了一跤,這一次他用了很大的力量掙開了媽媽的手:“媽媽你不用拉著我了,我能走。實在不行,我滾過去也行。”
已經停下了腳步的苟富貴,長發青年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然後他彎下腰伸手就把這個因為風雪站不穩的小子給提了起來,抓著他的胳膊帶著他快步往前走。
文飛廉頭一次被爸爸和爺爺之外的男人抓著胳膊手,下意識地還想要掙紮一下。
隻是很快文飛廉小朋友就發現抓著他的手非常有力量,哪怕他用上了很大的力量都沒能掙脫開。
甚至他屁股還被輕輕踢了一下:“皮小子彆亂動,你不覺得冷嗎?不想趕緊回到賓館洗澡吃飯睡覺覺嗎!”
文飛廉不說話了,他現在確實覺得冷,也想要趕緊回到暖和的賓館裡洗澡吃飯睡覺。
於是接下來的一路文飛廉就老實地被苟富貴牽著,然後他發現自己在每一次腳底打滑要跌倒的時候,那抓著他的修長的有些蒼白的手都會牢牢地穩住他的身體,讓他重新在風雪中站穩。
小男孩微微抬頭看著那抓著他的修長蒼白的手,腦海中出現出一個問題。
他沒有戴手套,他不冷嗎?
富貴美人當然不冷,多走幾步他甚至還覺得熱。
這時候他們已經迎著風雪走了二十多分鐘,因為一直在行走倒沒有感覺到特彆寒冷,但二十分鐘的時間他們也才走了一千米的路。
“我算是相信東北那嘎達的一個說法了,之前我還不信。”宋三川嘴裡呼著白氣、牙齒都有點打顫地開口。
苟富貴揚著眉毛看他:“什麼說法?”
宋三川還沒回答,旁邊四個大學生中的一個就呼哧呼哧的笑著先說了:“大暴雪路難走唄!最誇張的是回家二十分鐘的路走了五小時,網上都認為這是段子,但現在我也相信這說法完全不誇張了。”
然後聽到他說話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也算是苦中作樂了一把。
又走了二十分鐘,他們距離龍湖大酒店已經隻剩下最後一百多米的距離了,即便有大暴雪阻擋著視線,他們也能夠依稀看到賓館酒店的大門。
一直被爸爸抱在懷裡的小姑娘都小臉紅撲撲的激動地拍手,大喊著說爸爸快到了,爸爸加油。
不光是文博遠一家,大學生四個人看著前麵即將到達的目的地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隻是兩千米的距離他們就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好在一路上有驚無險終於要到了。
而這個時候,苟富貴忽然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風的聲音。
那聲音即便是還很微小卻帶著一種鬼哭狼嚎的淒厲冰冷感。
他第四次抬起手腕,看到了腕表上那三秒就向下一跳的溫度數字。
他的臉色變了。
“快跑!”
在苟富貴的聲音喊出來的時候,司無涯和宋三川也感受到了危險。他們飛快的用目光向四周掃了一圈、側耳傾聽著什麼,同時抬起手腕查看現在的溫度。
然後麵色也跟著大變。
“跑!”
“用最快的速度往酒店跑!”
他們兩個也大喊著提醒跟著他們的八個人。
四個大學生互相攙扶著麵色蒼白緊張地用最快速度向著就在前方的大酒店跑去。
中途有兩個人因為太緊張腳下打滑就要撲倒,又被宋三川給伸手拉了一把,然後乾脆扯著他們往前衝。
而苟富貴在喊出跑的時候就已經抓起了小男孩往前衝,隻是用抓的實在是有點耽誤事,跑了兩步文家長孫、被爺爺和父親寄予厚望的文飛廉小朋友就直接被富貴圓圓扛了起來,瞬間就讓小朋友的嘴巴張得賊大。
此時誰都能夠聽到的呼嘯的寒風正從前方襲來,咬牙抱著女兒跑的文博遠已經感受到了體力的極限。
他剛想張口呼喊富貴先生,忽然懷中一輕、四歲的女兒就被那個一直走在最前方的高大的男人給提了出來,然後文博遠就看著那個目光像狼一樣的男人像是抓著他女兒後背上的羽絨服,三兩步就消失在風雪之中了。
男人的速度快的像是一陣風,而被男人抓在手裡的女兒……就像是徒勞無功掙紮著的小烏龜。
“老公!快點往前跑啊!”
文博遠的妻子抓著丈夫的手充滿了緊張。
文博遠迅速回神反抓住妻子的手,兩人互相攙扶著快步迎著大雪向著酒店大門而去。
此時所有人都已經跑了起來,隻是每個人奔跑的速度卻相差甚遠。
跑在最前麵的是反應最快、扛著文飛廉的苟富貴,而跟在他後麵的是後來居上提溜著小女娃的謝天狼。
在苟富貴肩膀上的文飛廉和像小烏龜一樣劃著四肢的文星星對視,剛剛還覺得自己被扛起來十分沒有麵子的文家小少爺就忽然覺得被扛著還是挺好的。
至少他不用像個小烏龜一樣被抓著。
然後就是不同樣速度的宋三川和四個大學生以及司無涯,按理說司無涯應該跑得更快一點,但他也戴著眼鏡、嚴重的影響了他的行進速度,就隻比這幾個大學生和宋三川稍稍領先一兩步而已。
他們十個人在越來越近的狂風之中先後到達賓館大門前。
賓館的迎賓門早已經被關上,好在門內的大廳兩側的迎賓小姐和服務員都沒有離開,在苟富貴率先扛著文飛廉到達迎賓的玻璃門外的時候,在大廳內聚在一起搓著手取暖說話的迎賓員和服務生都愣了。
“天哪!外麵竟然有人來了!”
“這麼大的雪竟然有人走到這裡了?!”
“彆發愣了快開門啊!”
“老天,這個人肩膀上扛著的好像是、好像是……文小少爺啊!”
迎賓員和酒店服務生愣了三秒之後瘋狂的七手八腳地開鎖開門。
當大門打開的時候,巴掌大的雪花夾雜著寒風也跟著苟富貴他們衝進了酒店大廳。
先是苟富貴帶著文飛廉、然後是謝天狼提著文星星,之後司無涯、宋三川和四個大學生連滾帶爬的衝進來,而這個時候苟富貴之前聽到的凜冽的寒風已經咆哮著衝到了這裡。
但他們卻沒有看到應該跟上來的文博遠夫妻倆人的身影。
司無涯站在玻璃門邊監測著腕表上的溫度,在他們奔跑的這一百多米的距離裡,溫度已經從-20℃飛快地降到了-33℃。
而這種降溫還隨著那咆哮的寒風繼續著。
當狂風夾雜著大雪拍打在酒店的玻璃大門上時,在大廳內的眾人都能夠看到那透明的玻璃上在瞬息之間就布滿了白色的霜花、並且飛快地從四個角落向著中間蔓延。
一個服務生的手無意識地按在玻璃大門上,在暴風雪撲麵而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向後退,卻感到手掌傳來了撕裂般的疼痛。
“啊!”
到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粘凍在了玻璃門上,根本無法拿下來。
“啊啊啊我的手被粘住了!快來幫幫我啊!”
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處在混亂之中,包括苟富貴在內的一個人都緊盯著門外的暴風雪、尋找著文博遠和他妻子的身影。
文飛廉沒有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跟上來,著急地想要衝出大門找他們,卻被謝天狼一把抓住後領,無論如何都掙紮不開。
男孩堅強的一路在這個時候終於沒辦法再堅強下去,他凶狠的像個小狼崽子一樣的對著謝天狼大吼:“放我下來我要去找我爸爸媽媽!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在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長發的青年按著他的腦袋把他的臉對向不停在灌入風雪的門:“有力氣就對著外麵喊你爸爸媽媽!聽到他們的聲音我們才能救人!”
文飛廉滿臉都是淚水的看了苟富貴一眼,然後他努力憋住眼淚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對著門外的暴風雪喊爸爸媽媽。
“爸爸!爸爸你們在哪兒你們快回來啊!”
“媽媽!我和星星都在等你們,你們在那兒喊一聲啊!”
文星星或許是感受到了哥哥的恐懼與害怕,在文飛廉喊了兩三聲之後也癟著嘴大聲的哭喊起爸爸媽媽了。
然後,已經切換了貓頭鷹血脈加成的富貴聽到了在暴風雪的咆哮中那細微的、艱難的喊聲。
“飛廉!咳咳……星星!”
貓頭鷹富貴眼睛一亮,直接看向謝天狼:“七點鐘方向,他們應該跌倒了,可能被凍住了走不了。”
謝天狼在他的心上圓開口的時候就第一時間衝了出去,然後果然在七點鐘方向的台階上找到了摔倒的兩個人,甚至他們的身體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就已經僵硬的無法自己爬起來了。
然後在所有人的緊張的等待中,哇哇大哭的文星星和憋紅了臉的文飛廉終於等來了那個提著他們爸爸和媽媽的大英雄。
裹成了一個球的小姑娘哇哇大哭的衝到了媽媽的懷裡,而文飛廉也撲到了父親身邊。
這時候的文博遠和他的妻子身上已經落滿了雪、甚至臉上眉毛上都結滿了霜,看起來狼狽又蒼白,而且他們的臉因為受了凍而一時沒辦法做出什麼表情,隻能僵硬地躺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孩子們。
不過,即便是麵無表情,文博遠的眼中也是帶著笑的,他看著在門邊站著的四個人。
他賭贏了。他帶著孩子和妻子活著回到了酒店裡,即便是靠著貴人的幫忙助、欠下了大人情,但他們不用擔驚受怕的在商場等待、之後一家人也可以在酒店裡一直等到這暴風雪結束。
這就是他的勝利。
“天哪,真的是文博遠先生!服務生快拿熱毛巾和熱水過來!還有把電暖器拖過來!”
“算了先把文先生和他的妻子抬到沙發邊去,再把咱們酒店的私人醫生帶過來,讓他看看文先生和吳女士有沒有凍傷。”
文博遠一家得到了酒店大堂經理的特殊認真關照,暫時不用苟富貴他們操心。
而這個時候他們操心的是怎麼關上已經被凍住的酒店側門。
暴風雪呼嘯著瘋狂的往大廳裡衝,大廳裡的溫度也隨著風雪而快速下降。
還有那個手被玻璃門凍住的服務員,他的幾個同事已經拿著熱毛巾和溫水過來想要幫他把手從玻璃門上撕下來,但外麵的溫度太低、直接把整個玻璃門都凍成了一塊堅硬的冰冷的石頭。
無論另外的服務員在這個被凍住的服務員手上澆了多少溫水,那原本還有溫度的水就會在瞬間重新凝結成冰。
反複幾次下來被凍住的服務員的手不但沒有被扯下來,反而被凍得更嚴實了。他的手甚至都已經出現了藍紫色的被凍傷的狀態。
“怎麼辦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我的手不會拔不下來了吧!!我現在已經覺得手沒有知覺了,我的手不會廢掉了吧!”
這個年輕的服務員撐到現在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他紅著眼用力地向後拉扯自己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手從冰凍的大門上扯下來。
但當他用力過猛的時候,他的同事尖叫著製止他:“彆再動了你的手流血了!你真的想把你的手廢掉嗎!!”
但這個服務員更大聲又痛苦地吼了回去:“那怎麼辦啊我又沒有彆的辦法了!熱水也不行熱毛巾也不行!繼續動下去我的手也保不住啊!”
吼到最後這個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的年輕服務生也哭的滿臉鼻涕淚了。
然後,他們聽到一個有些遲疑卻很好聽的聲音。
“那個,我有一個辦法,不過可能會有點疼。”
迎賓小姐和大廳內的服務員都看向了這個俊美的青年。
“你有什麼辦法!不管有什麼辦法隻要能保住我的手都可以!求求你了快說吧!”
苟富貴點點頭轉頭看向自己的攻具狼,伸手一指:“讓他用刀把你的手和玻璃門分開。可能會劃破你手掌的一層表皮,但是他的手很穩,動作也快準狠,你大概會感覺到有點疼,手卻不會受太重的傷。”
“你願不願意?願意的話我就讓他動手了。”
苟富貴的建議實在是有點血腥,怎麼想用刀割開手掌和冰凍的大門都會流很多血。
但是那個年輕的服務員隻是沉默了三秒就吸著氣咬牙同意了。
他剛剛看到了那個高大的男人衝進暴風雪裡飛快救人的畫麵,相信他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
“……幫幫我吧。你們放心,不管我的手被劃開了多少,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會怪、呃?”
喀。
在年輕的服務生還在認真的說著為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時候,清脆的聲音響起、他隻感覺到手掌心和指腹仿佛傳來了微微的刺痛感,那讓他崩潰的一直粘在玻璃門上的左手,就那麼輕易的和冰凍的玻璃門分開了。
謝天狼收回了自己的納米絲線刀,轉身就回到自己心上圓的身邊。
“不謝。”
服務生愣愣地看著自己隻是被削掉了薄薄一層皮的手掌心和五個手指的指度,再看謝天狼的背影差點就要當場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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