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消失了一會兒,才重新出現:“進度正常,暫時沒有收到提示說快進了。”
寧婧顰眉:“可他這麼早就化成原型了,不太正常吧。”要知道,這誤差可不是一兩天,而是兩個月。
係統:“宿主,有的妖怪在變成原型後,三天內便會化人形,二者幾乎沒有間隔時間。有的呢,則不會立即化人形,可能會維持原型一段時間,這是根據體質、妖力等決定的。所以,要看劇情是不是快進了,就要根據顏千瀾真正二次化人的時間判定。再者,劇情快進需要動因,你回想一下,最近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刺激了顏千瀾,讓他觸動了加速BUFF?沒有吧。”
寧婧認真想了想:“這個的確沒有。既然這樣,就先看看再說吧。”
係統:“嗯。”
結果,係統一語成箴。顏千瀾這個狐狸模樣,確實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初的一周,寧婧每天都挺緊張,可顏千瀾卻一直沒有動靜。
從大局來說,顏千瀾越遲化人,就代表劇情越接近原本預設的時間線,是好事。慢慢地,寧婧也就淡定了,靜候佳音吧。
顏千瀾變回狐狸後,沮喪了一段時間。
畢竟,在當狐狸的時候,他的大多數習性都回歸了寶寶的水平,不能說話。再加上如今體力虛弱,很容易困倦,動不動就會縮在床上睡大半天,狐生都黯淡了。
不過,和剛出生的那兩年相比,他的體型明顯變大變高了。從前,寧婧可以把它掬在手心。現在就不行了,顏千瀾已經長得比籃球還要大了。還有一個明顯的標誌,那就是他雙腿間的小玩意兒……也跟著長大了喲。(=v=)
係統:“以後還會長更大。”
寧婧:“……”
係統反應過來,黑著臉道:“你想什麼呢,我說的是體型。”
寧婧:“我什麼都沒說!”
係統:“你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寧婧竟是無言以對,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那最大能長多大?”
係統:“根據顏千瀾父母的體型……身長兩三米吧,坐著的時候,比站著的成年男性還要高。”
天氣漸寒,步入年末。
這個時期,山中飛禽走獸都不太外出,人們很難打獵,小鎮中的家家戶戶遂開始囤糧、囤積過冬的衣物。寧婧也囤積了一些需要用的東西,不過她囤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少年穿的男裝,免得顏千瀾化形後裸奔。(=_=)b
某天夜裡,今冬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從天而降。
家家戶戶都躲在家中取暖。天寒地凍,這個時候還天天洗澡的奇葩,也就隻有寧婧了。她擦乾了瑩白的脖頸上的水珠,洗澡水也來不及倒掉,便彎身在箱子裡翻出錘子等工具,去外麵修門——他們住的小屋最近有點兒漏風來著,趁著雪停了,趕緊修好為妙。
顏千瀾則在床鋪上翻來翻去,兩隻爪子在空中撓動,看燭光投映在牆上幻變出不同的形狀,玩得不亦樂乎。
寧婧蹲在門外加固了門上的裂縫,剛放下工具,便恰好聽見屋內“撲通”一聲落水聲。
寧婧微怔,意識到那是什麼聲音後,當下就臉色微變,忙不迭奪門而進——她剛才的洗澡水可還沒倒掉!那水深對人類小孩兒不算什麼,可若是狐狸掉進去,恐怕得沉底。再不撈出來就得淹死了!
進去後,果然屋內不見了顏千瀾的身影。滿屋霧氣氤氳,寧婧撲到了桶邊,水麵波動,有幾串小氣泡升起破開——果然,顏千瀾掉進去了!
寧婧慌忙地伸手去撈,焦急道:“球球,你在哪裡?!”
那小小的一桶水變得那麼深廣,霧氣又遮擋視線,寧婧在水裡摸來摸去,也觸不到顏千瀾的毛。
心急則亂,寧婧胡亂地撈了一陣,才一拍腦袋,發現自己傻逼了——她明明可以把桶弄翻,讓水流出來啊!寧婧撐起身子,在水中亂晃的指尖,就在這時,驀地擦過了什麼堅硬又富有彈性的東西。
寧婧微怔,手停住了,往回移走了一點距離,輕輕地沿著那東西摸了摸。
這觸感——是人的肌肉。
皮下脈脈溫流潺動,蓬勃而滾燙。
寧婧心臟砰咚作響,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下意識便要抽手。然而,那截作亂的手腕,卻在水下被握住了,寧婧被迫趴在了白霧繚繞的桶緣上。
水下那人慢慢地調整了手的姿勢,轉而變成十指相扣。下一秒,嘩啦一聲,水聲驟然響起,兩手就這樣保持著十指交握的姿勢,破開了水麵。
好大的手,寧婧想。
雖是骨節修長,玉骨冰雕,力氣卻大得很,更大得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水珠成鏈狀,交纏,分錯,順著他的手腕滑落,淌過緊實的前臂,最終落入水中。
“啪”一聲輕微的聲音,浴桶的另一端,另一隻手搭在邊上,臂膀肌肉繃緊,一個渾身□□的少年,便自水中直起了身子,透明的水不斷自他肩頭,手臂,胸膛滑落。
眉心一點絳紅痣,眼含秋水,眉眼魅惑。
顏千瀾微微一笑,聲音不再如小孩兒般奶聲奶氣,而是悅耳動聽的少年音:“姐姐,是我。”
*
半個時辰後,顏千瀾披著一件鬆鬆垮垮的白袍,盤腿坐在床上,衣領不好生拉好,露出了一片白晳緊實的胸膛,瞧那溫潤的光澤,便可想象摸上去的手感。
他百無聊賴地托著腮,看寧婧忙忙碌碌,道:“姐姐,都這麼晚了,我們又沒有那麼多的被子,分什麼床呀。”
寧婧回頭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半晌。現在分床的確倉促,可要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同床共枕,寧婧便覺得不太妥當。
顏千瀾歎了口氣,燭光在他眼中跳躍,輕聲道:“莫不是姐姐厭惡我化形後的模樣,所以今晚才忙不迭與我分床?”
寧婧顰眉:“怎麼可能!”
“那姐姐今晚為何不願與我同寢?”
三言兩語之下,寧婧便被顏千瀾說服了。今晚的確沒有足夠的被子,也沒有床鋪,須得明天再弄。顏千瀾是自己養大的,今年也才四歲,而且,床鋪又那麼寬,湊合一晚上,應該沒關係。
寧婧悉悉索索地爬上了床。
見狀,顏千瀾嘴角笑意更甚,微微眯了眯眼。
就在寧婧要躺下時,顏千瀾卻讓她睡在靠裡麵、自己剛睡過的位置,自己則睡在外側。
寧婧不解,可當她躺進被窩,感受到了被窩裡留下的餘溫,便懂得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室黑暗。寧婧平躺著,顏千瀾卻麵朝她側躺,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雙目凝視著她的側臉,拉住了寧婧的一隻手:“姐姐,我覺得很開心。”
“開心?”
“我還很小的時候,就想要睡在床鋪的外側,由我來護著你。如今如願以償,自然開心。”
寧婧回想起了前幾年,她懷抱著小毛團睡覺的情景,心裡一暖。顏千瀾卻握著她的手,在唇邊抵了抵:“姐姐,睡吧。”
“好。”
當天夜裡,寧婧做了一個被八爪魚纏身的夢,又暖又煩熱。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心口也有股憋悶感,像是被石頭壓住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以為是夢還沒醒,便沒有繼續管。
翌日,日曬三竿。
野地積雪反射著大片大片的白芒。
鎮民陸陸續續出門清掃積雪,喧囂笑鬨聲傳到了空曠的上空,高亢得似乎要抖落枝椏上的積雪。
寧婧不是淺眠的人,可在這種背景音下,怎麼也該醒來了。
寧婧顰著眉,悠悠轉醒,感覺心口的憋悶感還是沒有消失,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壓著。她迷迷瞪瞪地低下了頭,微微怔然。
顏千瀾雙臂摟住了她的腰部,那是一個頗具占有欲的姿勢,頭則窩在了她的心口,雙目輕閉,靜靜地睡著。
昨晚睡覺前,他明明十分守禮,和寧婧間隔了大約兩掌的距離。不知怎麼的,睡醒以後,兩人的睡姿都大亂了。
寧婧朝他那邊翻身,可主動抱住她的卻是顏千瀾。經過一夜,便變成了這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姿勢。
說實話,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冬日清晨,能與人火熱的肌膚緊貼著醒來,那種愜意和舒暢感,實在非一般言語可形容。
妖族的抗寒能力比人類好得多,故兩人穿著的衣裳都隻有一層。寧婧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顏千瀾的衣領卻鬆鬆垮垮的,半邊白晳的肩頭露了出來。
出於某種本能,寧婧的眼睛自覺地往他敞開的衣領往下看——那潛伏在陰影中的,是緊實而矯健的肌肉。
昨晚光線昏暗,如今顏千瀾閉著雙眼,寧婧才開始不自覺地描繪起了他的五官。
其實他的五官並不女氣,飛揚的眉目,甚至讓他看起來有種恣意的少年感。偏偏睜開雙眼,有神態流轉時,柔媚與英氣並存,純真與妖冶輝映,顧盼間有種雌雄莫辯的美豔。
古往今來,論人的長相,光是容貌長得好看,而神態寡淡無味,頂多能稱作漂亮。真正讓人驚豔的尤物,無一不是形神兼備,一顰一笑都帶著小勾子。美而不自知,最是致命。顏千瀾大概就是後麵這類人。
唉,真不愧是狐狸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