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婧才來半天時間,前座的傅逸川把她視作知己了——這是因為他發現,寧婧和自己在很多想法上都有共鳴,有種彼此已經認識了很久的錯覺。
其實,上輩子的寧婧跟傅逸川在讀高中時雖然同班,但隻是泛泛之交,話都沒說過幾句。後來,碰巧大家都捧上了娛樂圈這碗飯,合作了幾次,才逐漸變成了私下的朋友。
相識數年,寧婧對這家夥的脾氣了如指掌。傅逸川那“一見如故”的錯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非常真相了。(=_=)b
放學後,傅逸川領著寧婧去了遊泳館。
b大附中曆史悠久,校園裡處處是沉澱百年的書香人文氣息。而它又恰好坐落於繁華的城區之中,學校周邊摩天大樓環繞聳立,校內校外的建築風格截然不同。
上一年,教育局撥款下來,附中翻新了很多教學樓,還添了幾個籃球場,遊泳館也沾光翻新了。
上周來報到並熟悉學校時,寧婧在宣傳欄附近轉了轉。新學期到來,學校的社團迎來了又一輪的招新,在一眾花花綠綠的海報裡,她基於某個不可言說的原因,獨獨挑中了遊泳部,當場就拿了張申請書,填好後投入了紙箱裡。
兩人在走廊間一前一後地走過,凡是與他們擦肩而過的學生都忍不住頻頻回頭看寧婧,目露驚豔之光。
傅逸川:“聽說遊泳館改建前,裡麵隻有一個更衣室和淋浴室,男女不分,特彆麻煩。”
寧婧:“那是男女混用嗎?”
傅逸川:“不不不,就給女生用,男生隻能穿著泳褲裸奔到羽毛球館去衝澡。說起來,我認識一羽毛球校隊的哥們。每周二周五羽毛球館的妹子特彆多,他一開始還以為這堆女生都是來看他的,特彆嘚瑟地在那搔首弄姿。後來才知道,那群女生是來蹲守泳隊的男生,專門看肱二頭肌啊、看人魚線來的!”
寧婧:“……”
傅逸川:“好在現在加建了男更衣室,不用裸奔了。還有……”
話沒說完,又一個擦身而過的學生回頭望了寧婧一眼。
傅逸川:“……”牛逼。
寧婧莞爾:“還有什麼?”
沒轉學前,寧婧就是她那個學校的紅人。下課的時候,偶爾會有其它班的學生跑到教室外麵看她,所以也習慣了這種情況。
不過嘛,她向來不是那種恃美行凶的女孩子。學習很認真,成績也很穩定,不然也沒膽子去做家教。
說起來,寧婧一直覺得“靠臉吃飯,不如靠才華吃飯”是真理。可是世事無常,後來她居然成了個完全靠臉吃飯的人。(⊙_⊙)
“你到時候要記得找人登記好你的手機號。新進泳隊的上周都登記過了。以後隊裡有訓練,或者周末有比賽,隊長會發信息通知。周末飯堂不開門,他們一般都定外賣——嘿,到了。”
迎著暮色,穿過了熱鬨的操場,傅逸川指著遠處的熄了燈、空蕩蕩的遊泳館,道:“今天周三,沒人在。隻能在外麵看看了,後天放學訓練,我叫上你一起去吧。”
等不到回答,傅逸川納悶地側頭,看見寧婧呆望前方泳館,迎風流淚。
傅逸川:“???你對著個泳池哭啥?”
寧婧:“嗚……”
傅逸川:“……”
寧婧沒理他,兀自淚流滿麵,抽了抽鼻子,忽然又破涕為笑了。
她曾經喜歡過一個人,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她都隻喜歡那個人。當初兩人的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這個遊泳館裡麵。能夠有一次重新認識他的機會,大概是天賜的最好的禮物,也是最好的……贖罪的機會。
放學後,寧婧擦乾眼淚,蹦蹦跳跳地回了徐民家。
家中無人,夕陽西下,寧婧手腳麻利地把房間裡的行李箱扶正,將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收入書包。再之後,她翻出一張白紙,準備寫點餞彆的話,交代去向。
正在這時,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來,李霞抱著小孩進門,和貓著腰在飯桌上寫紙條的寧婧撞個正著。
寧婧:“……”
李霞:“……”
這下白紙也省了,寧婧搶先道:“舅媽,我已經在外麵找好了房子,距離學校很近,治安也很好。以後就不住在這裡了。”
李霞:“???”
寧婧道:“我知道我突然搬進你們家,給你們造成了很多麻煩,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幫助,我走了。”
李霞“啊”了一聲,臉上閃過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尷尬。
寧婧把話都撂下了,如預料中那樣,李霞沒吭聲,並未明確反對,她就拉著行李箱出了門。
以前,在發現了徐子肖的變態行徑後,寧婧匆匆搬離了徐家,用兼職的積蓄在距離附中三個公交車站的居民區租了個小居室。因為那一帶是老城區,周邊的居民都是土生土長的b市人,還是挺安全的。雖然現在提早了一年多去,未必能住到原本的房子裡去,但去那裡找房子準沒錯。
循著記憶,寧婧在找中介前徒步繞到了當初的居民區,想憶一把當年,卻驚訝地發現那兒現在是個圍蔽的工地,樓宇已經被拆了一半了。
寧婧:“???”
她正欲問係統,卻想起係統已經不在身邊了。唉,現在才覺得沒了它是多麼地寂寞。寧婧拉著行李箱步入了中介店內,才知道原來這裡準備建一座大型購物中心,兩月前就開始拆了。
明明上輩子直到她搬離,這一片居民區都還好好地存在著。難道時間回溯了,部分細節也會隨之改變?(=_=)
寧婧看了眼手表。雖然中介手上有房源,可這個時間,突然聯係房主看房子,未免太過突然。於是,她根據中介給出的麵積、價格、方位等因素,大致選定了兩個房間。今晚先在旅店湊合一下,約了明天下午才去實地看房子。
往馬路走出去,在商業街後就有一所有名的自助連鎖酒店。寧婧在前台辦理了入住,把行李丟在房間,數了數自己口袋裡的現金。
寧偉國去世前那段時間,寧婧基本是自己照顧自己的,再加上兼職延期發放的薪酬,她現在口袋裡的錢,可以支持她在無收入的情況下獨立生存一個月。
晚餐寧婧是在酒店樓下的便利店裡解決的。
用筆袋壓著泡麵的蓋子,寧婧坐在角落裡,低頭反反複複地摩挲著手機屏幕,上麵是郵箱的頁麵,寫著明天麵試的時間和地點。她緊張地吸了口氣,咬在嘴裡的叉子隨之顫了顫。
上輩子,她和那個人是在遊泳部認識的,可平時沒什麼交集。後來,她機緣巧合地當上了一個藝考生的家教。在一段時間後,她意外地發現那個人竟然就是自己學生的哥哥,兩人的關係就是從那時起慢慢地親近起來的。
在很多重生的文藝作品裡,主角總會借著對未來的預知能力而揮斥方遒地改變自己的命運。
可若發生改變的是自己的人生,寧婧才明白,越是在意就越會小心翼翼。
失而複得的機會僅此一次。雖然已經嘗過與對方相戀的滋味,心裡也跟貓抓似的著急,可寧婧還是慫得不敢隨便改變初見的時機,就怕出現蝴蝶效應。
不過,隻要想到後天就能見到他了,寧婧渾身就充滿了力量,小蔥牛肉泡麵也吃出了魚翅粉的美滋滋感。
翌日下午,放學後,寧婧先找房屋中介看了房子。
時間回溯後,現實的一些細節確實不同了——原本的住宅區被拆了,現在有房出租的那片地兒,住客基本都是外來流動人口,房間的租金比上輩子便宜,環境卻較為複雜,魚龍混雜。
寧婧實地看了房間,最終選了一家樓下有密碼門禁的一室廳小房子。今天辦理手續後,明天中介就能交鑰匙給她了。
從中介處出來後,時間已經快走到晚上六點了,距離家教麵試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家教麵試的地址,寧婧根本不用看地圖。因為,上輩子她曾經來過這裡無數次,這次不過是故地重遊罷了。
來到了b市有名的樓盤水榭花園——在未來十年,這裡的樓價會飆升到寸土寸金的程度。
按照郵件裡給的密碼,寧婧沒有被阻攔就進入了小區。坐電梯上樓時,看著數字不斷跳躍,寧婧心裡的緊張感也越發高漲,對著光潔的鏡麵整理自己的衣服。
廢話了,她能不緊張麼,這可是跟小姑子的第一次見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