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的這波騷操作來得突然,震得寧婧回家後連刷了好幾次的牙,快把半管牙膏擠完了。她趴在了洗手池上,喉間一陣陣作嘔。
一個吻不算什麼,寧婧又不是沒演過吻戲的二愣子,可礙不著她有心理潔癖。現在居然讓一個不知所謂的人占了便宜,簡直令人難以接受。
她真是個蠢貨,早知道鑰匙被強行拿走的時候,不要妄想從他嘴裡套出什麼話,她應該直接去找認識的人——比如傅逸川,然後跟他借錢住旅館!
寧婧洗完澡,已經是淩晨一點鐘了。客廳裡的電視剛好在播一套陳年偶像劇,畫麵正好在放男女主角親吻的情節。
“喀拉”一聲,寧婧的理智之弦崩斷了。她悲憤地衝到陽台,迎著冷風和雪花,朝天大吼:“啊啊啊啊啊!!!”
在寂靜的夜裡,她的聲音傳得很遠。因為剛跨年,整棟樓還有很多戶人家沒熄燈。不一會兒,周圍的人都開窗罵道——
“誰半夜在鬼叫!”
“有沒有公德心啊!”
……
寧婧:“……”
她悻悻地縮回客廳裡,關掉電視,躺回床上。
她側著身子纏著一個占有顧演氣味的枕頭,把臉埋進去,深深吸一口氣。眼光忽然瞥到不遠處的書桌麵,那上麵放著她的書包,拉鏈隻拉了一半,露出了半本藍色封皮的筆記本。
對了,那是顧演走前一天,她沒收的小姑子寫的那本小黃文。寧婧跳下地,把本子抽了過來,趴在床上看。
其實撇開“男女主角用她和顧演的名字”這個羞恥設定後,通篇的文字都是什麼“虎軀一震”、“大掌震碎她的衣服”等等,寧婧翻了兩頁,已經笑場了好幾次,完全沒被勾起綺念。
直到淩晨三點鐘,寧婧終於笑累了,心情好轉後,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懶得下床放本子了,她隨手把它塞到了枕頭底,心滿意足地掀起被子,翻身睡了。
兩天後,顧演回國了。A國當地最近有個畫展在舉辦,為此,顧珩打算晚幾天才回來。
航班預計在中國時間的晚上23:00降落在b市。寧婧想給他一個驚喜,故意事先告訴他自己那天晚上約了人。等顧演的飛機起飛後,她才發信息說自己會來接機。
這樣一來,等顧演風塵仆仆地落地後,一開機就能知道她在機場等他啦。那一刻的驚喜一定是難以言表的!(=v=)
晚上九點鐘,寧婧就屁顛屁顛地跑到了機場。在椅子上坐到差不多十點半時,寧婧就拎包前往出口通道了。
B市的機場不久前剛新修過,是一個“工”字形的結構。安檢、托運、候機大廳在一邊,普通機場大廳則在另一邊,兩座大型建築間用一條寬達數十米、巨大的空中橋廊連接著。這廊橋是開放性的,兩旁沒有玻璃牆密封,惟獨上空有塊波浪狀的半透明穹頂,很有現代感。很多接機旅客都會跑到橋上邊看風景邊等人。
隻是,在下雪的冬季,基本沒人會這麼做。因為大雪會隨凜冽的北風吹入,若是站在中間,恐怕會被凍得手腳發僵。
所以,寧婧止步在了她這邊的廊橋入口,坐在椅子上搓著手,等待顧演從前麵的旋轉門裡走出來。
那扇門轉動不停,風塵仆仆的旅客拉著行李步出,每隔半分鐘,就有接機者起身,衝上去和親人朋友擁抱親吻,然後親親熱熱地拉著行李箱離開。
寧婧挺直了背,緊張地看著門,像個等待被家長接走的小孩兒。可是這一等,就等到了23:20,屏幕上也沒有航班降落的信息,更不見顧演走出來。
跟她一起接機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長椅也空了幾排。寧婧掏出手機,撥了顧演的電話,不出意外是關機狀態。
23:25,寧婧坐不住了。她跑到了總台那邊問怎麼回事,工作人員查詢信息後道:“您等的飛機由於惡劣冰雹天氣,中途備降在了xx機場。”
寧婧一怔,心臟緩緩地往下沉。
備降……
在航空術語裡,“備降”是個比“迫降”溫和得多的詞語。後者是指飛機遇到了嚴重的事故,落地後必須疏散旅客。備降則不必。
但是,上一輩子,顧演的死亡……卻和某班飛機的“備降”脫不了乾係。
雖然時間對不上,但在過去的快穿經曆中,寧婧已被“事件提前發生”這個bug坑過太多次。
想到那件夢魘般的事故或許會提前,寧婧便周身發冷。或許因為她的臉色太難看了,工作人員忍不住出聲安撫道:“您彆擔心,雖然天氣惡劣,但飛機還是安全地降落了,機上無人受傷,等天氣好一點後就會重新起飛,不過回到b市估計得延誤了。”
“要……多久才能起飛?”
“我也說不準,可能是幾個小時,也可能是十幾個小時。”
……
翌日,淩晨3:40。
空蕩蕩的機場大廳燈火通明,暖氣充足。寥寥十多個早班機旅客把頭枕在背包上,在椅子上睡覺。
一窗之隔的室外風雪交加,北風呼呼直吹。一架飛機徐徐降落,橙黃色的照明燈是冷色的雪夜裡唯一的光明。
中途備降,又遇上了機場設施故障,結果飛機停定後,又在裡麵坐了快半小時,才接上了雲梯。
在異國機場滯留的幾個小時,除了坐在飛機裡瞎等,就什麼也不能做了,從座椅上站起來的旅客臉上都帶著疲憊之色,怨聲載道地湧向了出口。
黑壓壓的人潮裡,顧演揚手把行李從架子上取了下來,步出了雲梯,鬆了口氣。
刮骨寒風裹挾著雪花薄片,化在了他的臉畔。悶在機艙內十幾個小時的不適感,都被冷冽的空氣滌蕩一空。
回到大廳後,旅客湧去取行李,顧演與他們走向了相反方向。在便利店買了杯熱飲,借了裡麵的插頭給手機充電。
幾分鐘後,機身一震,屏幕亮了,收件箱有很多信息彈了出來,最後的那條是寧婧在今天零點發的。
顧演跳過了彆人發來的信息,直接點開了她的一看,登時一愣。他三兩下將易拉罐捏扁,塞進垃圾箱,拔掉了充電線,快步走向了廊橋。
日出前最黑暗的幾個小時,廊橋籠罩在一片沉寂的幽藍中,風雪交加。門口有安檢,一個人影坐在了廊橋的木椅上,抱著一杯凍掉的熱茶,一動不動地看著出閘口。
顧演匆匆擦身而過。那人遲鈍地轉頭,驀地站了起來。
顧演餘光掃到她的動作,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愕然地頓住了腳步。他眯起眼睛,走近那團黑乎乎的人影,難以置信道:“……婧婧?”
寧婧裹得像個粽子,眼睫毛上結了冰融化後的水珠,鼻頭和眼睛都凍得發紅。雖然看起來有點狼狽,但她的神情卻是如釋重負的。
顧演沉著臉,一把將寧婧扯向了另一側的機場大廳,一直走到了自動售賣機前。熱飲掉落,顧演彎腰拿出來,拉開罐口塞到她手裡。
來到溫暖的室內,寧婧的手腳開始解凍,把溫熱的易拉罐握在手裡取暖。顧演皺著眉捂住了她通紅的耳朵,想了想,又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肩上,道:“脫掉濕的外套,袖子穿進去,回家洗個熱水澡……鞋子有沒有濕?”
感覺到對方在生氣,寧婧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魔怔了,隻可惜不能說明。她歎了口氣,道“我沒等多久,真的,我是看到飛機停了,才去外麵等的。”
顧演不為所動:“穿上衣服,回去再說。”
寧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