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安景銘疾步走進大堂,先給高堂上的周大人行禮,起身後掃了眼滿身血跡,狼狽不堪的安福,心裡直打鼓,麵上還一臉正氣道:“周大人,安福從小伺候我,絕不敢殺人,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當然,如果他真做了這等惡事,我我也絕不會屏蔽。”
三皇子在後麵不急不忙地大堂走來。
眾人瞧見,紛紛起身相迎。
三皇子忙道:\大家免禮。我隻是送表弟過來,順便聽聽案子,你們不必在意我。”
這時候皇帝正值壯年,下麵眾多皇子還未長成,三皇子雖然進了朝堂領了差事,但表現平平,並不如太子亮眼,因此周大人對三皇子敬重,卻不怕他。
隻是讓下人給三皇子上茶,順便給他添張椅子在晉安侯邊上旁聽,並沒有將位置退讓給三皇子的意思。
三皇子問道:“周大人,案情如何?可有進展?”
周大人摸著胡子說道:“在晉安侯夫妻來之前,本官已經對安福施刑拷打過,他招了。”
一聽安福招了,安景銘提起了心,咬牙忍住了發問的念頭。
瞥了眼安世子的反應,周大人才不急不忙道:“他承認是自己殺了此人的養父母,不管他說是李建豐得罪過他,為了報複才殺了李建豐。隻是....”
三皇子抿了口茶,笑道:“周大人,你就一口氣說完,不要吊人胃口了。”
周大人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隻是李建豐說他在安福去找他之前,他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陪縣,從未去過外地。更未見過安福。”
\可能是安福去了陪縣遇見的李建豐。”三皇子開始表達自己的立場和想法,“不過是刁奴害人,既然被抓住了,直接處斬結案罷了。”
顯然,他不想讓命案牽連到安景銘的身上。
於私,安景銘是他的表弟,於公,安景銘剛給他奉獻了水泥配方,功勞大大的,三皇子正想重用他,自然不能讓他牽扯進命案裡。
在場眾人都聽出了他的意思。
如果沒有牽扯到真假世子的事情上,周大人或許會對此事輕拿輕放。
隻是不出意外,今天之後,真假世子的事情就會傳開,引起大家的好奇的目光與關注。
他若是在此事中表現一點不公,都會被彈劾。
因此周大人言辭拒絕道:“不可,雖然安福現在不承認此事和安世子有關,可根據雙方的供詞,顯然安世子在其中的角色並不光彩。”
三皇子語氣微沉道:“周大人,安世子為何要派人殺這樣的小人物?這總說不通吧。”
不必周大人回答,侯夫人搶聲道:“這自然有必殺的理由,三殿下,你且看他像誰?”
三皇子聞言好奇地看向李建豐,李建豐適時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讓他眼熟的臉。
三皇子遲疑道:“像大舅舅?”
侯夫人繼續問道:“你再看看,他的嘴巴像不像你姨夫?”
三皇子凝眉觀察,在李建豐和晉安侯之間來回掃視,眉頭漸漸緊皺。
而安景銘早就開始冒冷汗了,心頭擔心不已。
上輩子李建豐可是兩年後才認祖歸宗,這輩子不會被他作的提前爆出真假世子吧?
不會的,世上長的像的人多的是,何況他也像父親晉安侯,他們應該不會聯想到這個的。
安景銘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怎麼安慰自己都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太危險了!
可惡,安福這個廢物,他果然不該對安福的能力太過相信。
如今人沒殺成,還鬨到了父母和三皇子麵前。
安景銘在派出殺手前,也曾考慮過謀殺失敗的結果。
在他的預想中,安福成功的幾率很大,失手的幾率也有,就算李建豐逃脫了,也不會查到他身上。最小的幾率才是安福被李建豐活捉;隻是他曾經對安福有過示意,如果被活捉就自殺,安福被活捉並逼問出背後主使的幾率很小很小。
小到他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李建豐膽子這麼大,竟然直接帶著安福來京城報官,這才是他怎麼猜都猜不到的結果。
他望著李建豐,李建豐也望著他,嘴角還噙著笑。
安景銘怒道:“你這刁民,這麼直愣愣的看本世子,還敢笑!”
李建豐嘴角上揚,笑容越發明顯,點評道:“你失態了!”
安景銘一怔。
李建豐搖頭似是感歎道:“我以為你是胸有成竹的派出殺手,原來你是空有虛表的銀槍蠟頭,中看不中用。這才哪到哪兒,就嚇的頭冒冷汗。”
安景銘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嗬斥道:“閉嘴,我隻是剛剛走的急有些熱了。”
看著他憤怒擦汗的樣子,誰信?
三皇子見李建豐這麼膽大,竟然敢調.戲安景銘,疑心道:“難不成他是大舅舅在外的私生子?不應該呀,若是私生子,大舅舅早就該接回來了。再者,景銘為什麼要派人殺他?”
他看向李建豐和晉安侯一模一樣的唇,心頭一跳,不會是母族的姑娘和晉安侯生的私生子吧?
侯夫人見安景銘的表現,心頭已經確信就是他派人去滅口。這說明什麼,說明安景銘已經知道柳姨娘是他的生母,甚至可能早就知道了。
想到這個可能,侯夫人心頭一痛,不禁淚流滿麵。
畢竟是她親手養大的孩子,為了培養他,不知投入了多少心血,她豈能不痛徹心扉。
“姨母,你怎麼哭了?”三皇子越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侯夫人悲痛道:“三殿下,眼下堂下跪著的才是你親表弟,而你身後坐著的,卻是個假貨!”
三皇子嚇了一跳,“姨母,你在胡說什麼?景銘和我從小一塊長大,怎麼可能不是我的表弟。”
他指著李建豐,神情誇張道:“姨母,你不會因為他長的像舅舅和姨夫,你就認為他才是你的兒子吧。這天下長的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你可彆被騙了。”
安景銘被嫡母的話嚇的心頭差點驟停,神情激動道:“娘,我是你一手養大的,怎麼可能不是你的兒子。”
“殿下,是真是假,最多幾日,我便可以查出真相。”侯夫人看向安景銘,握緊了拳頭,咬牙道:“你不用裝了,我已經知道你是柳姨娘的兒子了。平日裡我不想便罷了,如今被點醒,才發現處處漏洞。”
安景銘立刻跪倒晉安侯夫妻麵前,眼淚說下來就下來,傷心道:“父親,你快為我說話呀,我就是你和娘的孩子。娘她怎麼突然不認我了?”
晉安侯卻不說話。
當年的人證都還在世,妻子鐵了心查的話,不出三日就可以查出真相。
他承認當年他是知道母親和表妹換子一事,甚至此事有他的默認和縱容。
不過呢,他為了防止哪天妻子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因此從未直接插手過此事,甚至都沒有管過嫡子一天。
若是被發現,他直接推脫自己不知道,妻子也沒道理責怪他。
隻是沒想到他的妻子這麼愚笨,直到現在才發現。
安景銘見沉默不言的父親,心頭恨的出血,上輩子也是這樣子,他好似局外人一樣,實際卻是幕後真凶。
隻是,他不能叫父親這麼沉默下去。
安景銘說道:“爹,我是你最驕傲的兒子呀。你看,我昨天才研究出了利國利民的好東西,乾了後就可以硬的跟石頭一樣,可以鋪路可以蓋房用處多多的東西,正想獻給你們,讓你們為我驕傲呢。”
“怎麼,怎麼現在,就,就這樣子了?”安景銘嗚嗚的哭了起來了。
三皇子也作證道:“表弟說的沒錯,他的確發明了一個利國利民的好東西,我正準備表奏父皇為表弟請功呢,到時候一個不降爵襲爵的賞賜穩了。”
就算李建豐是真表弟又如何,李建豐出身鄉野,不通禮儀,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而安景銘和他從小一塊長大,感情在這,又有才能,日後還會襲爵,李建豐根本就動搖不了安景銘的世子之位。
晉安侯聞言大喜,“真的?”
祖上的爵位原本是異姓王,每次襲爵降一等,從王到公再到侯,等安景銘襲爵就是伯爺,再下一代就是子爵,再下一代就是男爵,然後沒了,從此成為平民百姓。
如果可以不降爵襲爵,那後人就可以多維持一功勳貴族身份。
三皇子點頭道:“是真的,此事幾乎是穩了。”
晉安侯心中有了取舍,立刻表態道:“景銘,不管你的母親是誰,你都是我的兒子,世子之位已經給你,就沒有再改的道理!”
就算是老婆要和離,他也要為下一代保住這個機會。
李建豐聽到安景銘的描述,就猜到那個利國利民的東西是水泥了。
所以安景銘是穿越者或者重生者沒跑了。
感受到李建豐的目光後,安景銘側頭看向他,目光裡飽含得意。
就算你提前回來了又怎樣?這輩子水泥他搶先研究出來了,父親和三皇子心底也有了選擇。
讓你嘗嘗自己發明的東西卻為彆人做嫁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