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方婉一個村婦竟然比她還聰慧機敏,伯夫人教導過的東西一遍就記住,指出的錯誤從來沒有再犯,相當輕鬆。
回想起當年自己接受管家時費的心思和翻過的錯誤,兩者一比,她簡直蠢笨如豬。
一個賤民,怎麼配爬到她頭頂!
一少夫人心態爆炸,恨的咬碎銀牙。
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除此之外,還有原來的庶子一少夫人,如今的三少夫人給她添堵。
以前一少夫人當世子夫人的時候,沒少打壓諷刺這個妯娌,三少夫人隻能忍氣吞聲。
如今世子夫人跌落高台,成了和她身份平等的庶子夫人,三少夫人趁機對她陰陽怪氣,一麵討好嫡婆婆,一麵也是為了給自己出氣。
這天早上,一少夫人帶著孩子去給嫡婆婆請安,伯夫人隻當沒看到她們一家,點頭應了一聲就再也沒搭理過她。
全程隻和方婉、三兒媳說笑。
當著伯夫人的麵,她不敢有所表示,但沒伯夫人在場,一少夫人便想將自家的怒火發泄在方婉這個村婦的身上。
在請安散場後,方婉先行離開去李建豐的私庫清點家當,重新造冊。
得知她的行蹤後,一少夫人跟了過來,說是路過順便和她說幾句話
然後當著眾奴仆的麵,不懷好意地問起方婉以前的生活,譬如打掃牛棚是什麼樣的體驗。
方婉並不為此自卑,也不覺得這是什麼不能提的過去,淺笑道:“那自然是又臟又臭,不過牛糞是個好東西,地裡缺不了它,乾了還可以點火,在鄉下也是個好東西。
說起來我還要謝謝柳姨娘,若不是她故意將夫君送到貧苦的鄉下,我也遇不到夫君這樣的好男人,更享不了如今的富貴。可能是我上輩子積福,這輩子才能天降富貴,過上掉蜜罐裡一樣甜的幸福生活,不必掃一輩子牛棚。”
“說起來弟妹你可要好好教導孩子呀,如今世子之位被我夫君繼承了,侄兒又不能科舉,不好好教導孩子,萬一走上歪路,我們家的經曆可能就要在你的子孫後代上演了。”
一少夫人黑了臉,沒好氣地哼道:“我兒子再不爭氣,那也是兒子,不像大嫂你隻有個女兒,大嫂你可要好好努力為侯府開枝散葉呀,不然隻怕這福氣你接不住,可彆到時候被趕出伯府。”
說完她哈哈一笑,說道:“大嫂,我身邊的如蘭如仙姿色尚可,不如送給大哥,讓她們為你分憂吧。”
方婉挑眉道:“恕我孤陋寡聞,我頭一次聽說弟妹操心大伯子的房中事,我倒是要問問你娘家,就是這麼教女兒的,讓她給大伯子小叔子送女人的?”
一少夫人笑容一窒,光顧著給方婉添堵,忘記規矩了。
方婉神情嚴肅道:“弟妹,你可是世家千金,豈能如此輕浮地說給兄弟送女人。但凡這些下人有一個嘴巴不嚴的,將這事傳開,你信不信就有人說你不守婦道,惦記大伯子。”
寡婦門前是非多,雖然一少夫人不是個寡婦,可她男人被流放,無大赦不能回來,若是運氣不好,說不定一輩子都回不來,她也跟個寡婦沒啥區彆了。
若是讓人知道她關心大伯子的房中事,還給他送女人,多的是長舌婦嚼舌根。
流言蜚語都是越傳越離譜,若是傳開,估計說她已經爬上大伯子床的都有。
一少夫人這才慌了,忙低頭認錯道:“大嫂,是我說錯了話,還請大嫂寬恕一一。”
方婉神情不渝道:“你也是女人,以己度人,彆人給你男人送女人,你高興不?”
一少夫人低頭咬唇不說話,方婉沒有說要原諒她,隻是環視一周,對眾奴喝道:“今日我和一少夫人之間的話若是傳開,小心你們的皮。”
說完她直接走人。
一少夫人隻覺得四周看來的目光儘是嗤笑,她心中恨極,頭也不回地急忙走人。
被這麼多人聽見,消息哪裡捂得住。
伯夫人和快便知道了這事,當即讓人送了一本《女誡》給一少夫人,讓她抄寫十份送過去。
不過一少夫人的話也提醒了她。
李建豐年紀不小了,還沒有兒子,是該著急了。
再者如今他是世家子弟,身邊沒個美妾像什麼話,傳出去都叫人笑話。
伯夫人尋思將自己身邊的丫鬟提拔給兒子做妾,隻是李嬋一家進府後,伯夫人身邊原本得力的丫鬟大部分都調到了李嬋一家的身邊。如今她身邊大部分都是新提拔的丫鬟,沒一個合她心意的。
伺候她的婆子謝雨家的是她的陪嫁心腹之一,得知她是為這發愁,笑道:“這事直接讓世子夫人將夫人你撥給她的丫鬟提拔起來好了。”
伯夫人搖頭道:“不可,這些丫頭都得了主子的重用,忽的提拔為妾,他們夫妻豈不是沒合心意的人手用了。”
她也是過來人,豈能不知道再貼心的姐妹、丫鬟,隻要和自己共享一個男人,就再難相信。
主母打壓妾室這是天性,她也不能攔著。
婆子想了想,說道:“夫人,我記得馬集家的女兒長的如花似玉,不如叫她進來問問她願不願意送女兒進府裡伺候?”
伯夫人沒見過馬集家的女兒,不過謝雨家的敢這麼說,那肯定是長的美貌。
沉思一會後,她點頭說道:“你去問一問吧,若是不願意不必強求,左右隻是個妾,沒必要弄的大張旗鼓。”
謝雨家的應是,等伯夫人午睡後,她來到晉安伯府後街馬集家,找到馬集家的,見麵就恭喜道:“嫂子,喜事來啦。”
馬集家的忙笑著招呼她坐下,奇怪道:“今兒也沒喜鵲在家門前叫喚,怎麼就喜事臨門了?”
“嫂子,真是喜事。伯夫人看中你家姑娘,想提拔她給世子做妾,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馬集家的一怔,心頭狂喜,又怕自己聽錯了,看向謝雨家的,遲疑道:“不可能吧,我們家姑娘不曾進過伯府,夫人怎麼知道我女兒的?”
謝雨家的燦爛一笑,說道:“老嫂子你這就得感激我了。今兒伯夫人想為世子納妾,尋思了身邊的丫鬟,沒一個得用的,正發愁呢。我看嫂子你家姑娘年紀正合適,就提了一句,沒想到夫人一口答應了,叫我問問你家的意。”
馬集家的忙回道:“自然願意,真是感謝大妹子,你可是幫咱家一件大好事了。”
謝雨家的毫不客氣,說道:“那你可得好好感謝我,要不是咱家閨女已經嫁人了,咱倆關係又好,這樣的好事可輪不到你。”
等馬集家的千恩萬謝送走了謝雨家的,一回頭就見自家姑娘滿臉含淚的盯著自己。
馬集家的忙走過去將女兒拉倒屋裡,嘴裡念念有詞道:“今兒有大喜事,可不興哭的。”
馬家閨女抹眼淚道:“我聽到了,你要送我進伯府給世子做妾。”
“怎麼的,你不願意?”馬集家的勸說道:“你可彆忘了,你,我和你爹,都是伯府的家生子,要不是你爹不想你進去受苦走了關係,不然你也該從小進伯府伺候。對咱們這些下人來說,給主子當妾已經算頂好的出來了。以後生的孩子,就算不比嫡子,那也是主子。”
“我不願意!”馬家閨女哭道:“誰不知道真世子隻是個目不識丁的放牛娃,就算是世子我也不稀罕。”
馬集家的擺手道:“這都是以前的事了,你沒見過世子不知道,其實世子一表人才,學習努力又聰明,早就不是以前的放牛娃了。”
馬家閨女隻覺得母親哄騙自己,死活不答應。
馬集家的見自己費勁口舌都沒用,隻好說道:“娘還能害你不成。你不信娘,那娘帶你瞧一眼世子,你親眼所見總該信吧?”
“真的?”馬家閨女止住了淚。
“比真金還真。”
等李建豐晚上騎馬回府,馬集家的帶姑娘偷偷望了他一眼,馬集家閨女見他相貌英俊,騎馬姿勢熟練,下馬姿勢瀟灑,不像是大家傳的草包,心中的抗拒減少。
隻是她仍舊有些擔心,嘴上說道:“隻看外表哪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改變了?”
證實世子有真金實料,這可就為難住馬集家的了,她總不能拉住世子,讓他表演自己進步的結果吧。
想了想,她說道:“我去找林管家的小子要張世子練筆的紙,讓你瞧瞧成了吧。”
馬家閨女也知道自己有些強人所難,聽母親這麼說,連連點頭道:“好。”
等林管家的小子晚上回家,馬集家的便上門要一張李建豐墨寶,說讓孫子沾沾世子的文才。
隻是一張廢紙罷了,林家小子一口答應了下來,說道:“等我有空個給你拿一張。”
馬集家的問道::“怎麼的,你家沒有?”
林家小子道:“世子練字的紙張都是要燒掉的,沒人要我自然是一張不留。”
馬集家答應了婚事,隻怕伯夫人這兩日就要接女兒進府,她哪裡等的及,當即改口道:“沒有世子的墨寶,你寫一份也寫。”
林家小子奇怪道:“你不是想叫孫子沾沾世子的文氣嗎?”
馬集家的道:“真論起來說不準你的文氣比世子的還濃,你寫也一樣。”
這話林家小子愛聽,當即揮筆認真寫了一張交給馬集家的,高興道:“嬸子,你下次需要儘管來找我。”
“好,那我回去了,不用送我。”
拿到東西後,馬集家回到家,將紙往桌子上一拍,哼道:“拿來了,你自己看吧。”
馬家閨女不識字,哪裡認得出來這寫的是啥,隻看字跡工整,覺得李建豐的確有在學習,不能再拿以前的眼光看他,這才鬆口。
見女兒答應,馬集家的也鬆了口氣。
當天晚上,李嬋一家人陪伯夫人一起用飯,吃飯時難免閒聊幾句。
伯夫人說著說著就催起了一胎,說道:“建豐,現在你可是有爵位要繼承,得加把勁生個兒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