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邵承看著麼兒的麵孔,一個細碎的紙灰飛了過來,蹭到那白淨的臉頰上後又被吹走。
“好。”
他來了墓園,話都不多,接下來就垂著眸,拿了打火機出來,把那小洋彆墅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地上,從邊角點燃了。火光逐漸把紙彆墅吞噬,賀邵承安靜的看著,仿佛母親真的收到了這份禮物一樣。耳畔久違的響起了對方溫柔的嗓音,賀邵承不住的一愣,接著卻是對上了麼兒關切的麵孔。
他垂下了眸,在心裡輕聲道——
謝謝你,媽媽。
把麼兒送到我身邊。
一個紙彆墅燒了挺久的,等他們這邊結束,姥爺那邊也已經好了。三個人帶來的東西隻剩下了兩個塑料袋,曾姥爺也不大想浪費這個,還給仔細地疊好了,又騎著三輪車帶孩子們一塊兒回了家。路過街上,此時已經有出來擺攤賣煙花炮仗的,陸雲澤下去買了點小擦炮、仙女棒,接著又帶了點餛飩皮。
小年夜吃大餛飩剛剛好,一到家,曾老頭就剁肉餡去了。陸雲澤扭頭看著身邊的人,晃了晃手裡的塑料袋。
“賀邵承,我們來玩炮?”
再怎麼說對方此時也才十三四歲,也該玩點這個年紀男生喜歡的東西。
陸雲澤笑眯眯的,麵孔上兩個酒窩特彆的可愛。
明明之前跑生意時成熟的像個大人,但這會兒又露出了點調皮的模樣。賀邵承輕輕的“嗯”了一聲,也露出了一點笑,陪著麼兒在後院玩擦炮。買的仙女棒此時倒還不能去動,要等到晚上,天黑了,才能畫出那種漂亮的銀色。
餛飩包了一半純肉餡,一半韭菜肉,都結結實實的,每一個肚子鼓得老大,是他們三個一塊兒包出來的。陸雲澤和賀邵承在外麵剛好玩了一身汗出來,這會兒就坐在廚房裡,手上沾著麵粉,一下一下的包餛飩。他特彆喜歡金元寶形狀的,在包的時候就說好了,這一排都歸他。
如此,他們家中午就吃的是餛飩。
冬天什麼都耐放,剩下來的餛飩也是直接放在盤子上,往屋外一放,晾著就行。早上起得太早了,中午當然得休息休息,因此,吃完了午飯,他們各自又回了屋,上炕睡覺去了。冬天也就適合睡覺,怪不得動物都要冬眠去。陸雲澤躺在被窩裡,嘴唇還泛著一點剛才吃餛飩留下的油光呢。
“你再進來點……我們倆之間不要有縫,這樣冷氣才進不來……”白天沒燒炕,純粹靠體溫和被子來保暖。陸雲澤就縮在裡頭,腳底下還踢了個湯婆子,眼巴巴的瞧著身邊的人。
賀邵承又和他靠緊了一點。
可隻要是肩膀抵在一起,他們就總會有那麼一條縫。陸雲澤無論如何換姿勢,都覺得有一邊冷颼颼的。腳底下的湯婆子隻是說讓他的腳心不那麼冷,其他地方還是不太行。他都想去找碳爐把炕燒上算了,結果身旁一直沒怎麼動過的賀邵承卻把胳膊伸了過來,直接抱住了他。
“這樣……還有風嗎?”他骨架大,很輕易的就把麼兒圈在了懷裡,不過動作還有些生疏和笨拙。
陸雲澤一僵,臉頰瞬間就紅透了。
他們雖然早上起床都基本上纏在一起,但這種睡前就直接抱著腰的姿勢……還是頭一回呢!他知道自己愛抱賀邵承胳膊,可……可那隻是胳膊,沒那麼過分;現在他卻是腰被抱住了!
整個人都到賀邵承懷裡去了!
臉頰泛著紅,耳根子也燙了。他這會兒哪裡還感覺得到冷,隻是不斷的點頭。
“嗯……沒了,沒了。”
少年賀邵承的懷
抱溫暖又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雖然沒有以後那個懷抱那樣寬闊有力,但還沒沾上他討厭的那股煙味。
陸雲澤這樣一想,就不大想走了。
重生一回,好不容易和少年賀邵承在一起呆著……雖然不能做什麼彆的,但稍微抱抱總沒事吧?
而且還是天氣冷才抱的,天氣熱了他們就各睡各的!
這樣一想,他就乖乖地縮好了,閉上眼睛睡覺。
這個懷抱特彆的溫暖,他睡著睡著胳膊和腿就開始亂動了,讓賀邵承不得不再把麼兒摟緊了一點。半夢半醒之中,他聽到麼兒低喃了一聲自己的名字,而接下來就是一句帶著些嘟囔的抱怨。
“你壞死了……”
他正做夢呢,不過夢到的就是十來年以後,他和賀邵承睡在一起的事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麼兒父親的死因:
拖拉機失控當然不會有現在小轎車的速度,但是其實這種慢速撞擊車禍出的也很多。因為人不是被高速撞死的,是被卷到車輪裡去壓死的。車輪在滾動,儘管我們肉眼會覺得那個速度很慢,但其實衣服一拉進去,人就被扯進去了。
所以大家看到倒車的車子,稍微避讓開一點。
同時在本章悼念一下已經去世二十多年的,我老家同村的小姑娘。她就是小學春遊遇到拖拉機,車禍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