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采訪(2 / 2)

現在也才五點左右,但外麵已經陰天,轟轟的雷聲傳來。安之在發了一會兒呆,她的舍友現在還沒有回來。她從冰箱裡拿出了菜草草做了頓飯,就繼續在網上搜集和這個家族有關的一切。

她現在是南加州大學新聞專業研究生三年紀的學生。她麵臨著畢業後找工作的壓力,所以她非常珍惜這次寫作的機會,如果她能寫出一篇優秀的報道發表在《好萊塢報道》上,那麼她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從實習生轉成正式職工。

晚上11點左右,她的手機滴滴的響了一聲,是雜誌社的編輯回複給她的消息。

她趕緊點開看。

“安之,我看完你寫的報道了。你寫的很好,你對白蘭度家族的悲劇的本質有深刻的認識,但問題在於這個話題已經被寫過很多次,失去了新鮮度,你需要從他們家族中挖掘到新的、前所未知的消息,才能有巨大的話題度。”

安之唉了一聲,倒在了床上。

馬龍已經去世了很多

年,他的遺孀和孩子們都很低調,拒絕接受采訪,想要挖掘出他們家族新的東西,可能會變得很難。

她開始思考和這個男人有關的一切。馬龍白蘭度,兩次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獲得者,百年來最偉大男演員第四名,他在表演上是個絕無僅有的天才,但他同時又是個片場暴君,他喜怒無常,又暴戾躁鬱。

他晚年在自傳中,將這一切歸因為他悲哀的原生家庭,他的酗酒如命的父母。他已經70多了,還在自傳中憤憤不平,說著他小時候是如何渴望得到父母的關愛,又如何被父母忽視。

他對愛和安全感的渴望,已經到了一種變態的程度,是他藝術天賦的來源,同樣是他悲劇的原因。他的母親從未教導過他,在黑白色的童年中,隻有零零星星的閃光片段,支撐著他熬過那些悲劇時光。

他恨他的母親。

他一直在報複這個拋棄他的女人,他的感情生活極其混亂,私生子無數,三次婚姻都以失敗告終。征服——拋棄,這是他對待女人的模式,像是對他母親的報複。

他說:“我不會讓觀眾走進我的內心,因為我的內心,是我的私人領地。”他的家每道門都添加了巨大的鎖,和監控攝像頭,他把自己的私生活和內心,都隱藏起來。儘管如此,在《巴黎最後的探戈》中,馬龍白蘭度終於透露了自己的內心,他即興創作了一段台詞,說他的父親是酒鬼,母親非常詩意,這就是他的童年。這時他已經五十歲,年過半百,卻依然對不幸的童年耿耿於懷。

安之以為這個話題足夠深刻,沒想到亦是老生常談。

但除了這個話題,她還可以寫什麼呢?他的身上到底還有什麼故事?

混亂的情史,無數的情婦,和大美人瑪麗蓮夢露的露水情緣,淒涼的晚年,絕頂的藝術天賦,讓印第安女子代領奧斯卡影帝的英雄壯舉,還有什麼呢?

她想起他自傳中流露的詩意,以及他對自己私生活的保護。

他並不是隻從童年中得到絕望,他無與倫比的感知力和才華,就是從童年的詩意中脫胎而來。

這是一個終生沒有走出童年的人,對於這樣的人,要真正的了解他,必須要了解他的童年。

他留下來的信息太少了,儘管他出版

過傳記,但他的過去依然像一個謎團。

她決定繼續搜集關於他的童年的新聞。明天便買票去他的老家,伊利亞諾州,看看能不能采訪到他以前鄰居的後代。

她要走過一遍他所走的路,看著他從小生活的地方,看著他記憶中的景象,後山坡上轟轟而過的火車,馬路旁風吹過便飄下來的莢殼,後院裡的小水溝上麵綻放的小白花。

隻有站在他的角度,看看他成長的地方,或許能夠真正接觸到他的內心世界,能夠讓她得出來新的靈感。

想好下一步的措施後,她整個人便放鬆下來,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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