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點了根煙,吐出一個長長的煙圈,說:“馬龍,如果你堅持要去,我也攔不住你。但我要告訴你,現在美蘇關係僵化,拿去蘇聯的簽證,會非常麻煩。這個手續可能要辦理很長時間,而且最終很可能辦不成。將來你的演藝事業很可能會受到影響。你自己想清楚。馬龍,彆太任性。”
馬龍聳了聳肩,說:“我不在乎。反正,我必須要去蘇聯。”
男人勸了他一會兒,馬龍卻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他的性格一直如此,他一向隨心而行,從不在乎未來可能發生的事。
男人歎了口氣,說:“你自己想清楚,如果最後還是堅持想去,再來找我吧。彆現在做決定。不然,可能會後悔一生。”
他走後,瑪麗蓮夢露從旁邊的臥室後麵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襲粉色的絲絨裙,在馬龍身邊坐下。微弱的珠光更襯托的她的臉極其柔美。
瑪麗蓮夢露說:“馬龍,蘇聯很危險。如果你出事,我會很擔心的。”
她伸出嬌嫩的小手,握住馬龍的手掌。
她說:“布拉德說的沒錯。現在麥卡錫正在迫害那些信封共/產主義的人。雖然你沒有政治信仰,但畢竟,蘇聯是社/會主義國家,如果你去蘇聯,你未來的人生可能被毀掉。這該怎麼辦呢?”
馬龍低聲笑了,說:“夢露,彆擔心。如果我們做事總是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那活著有什麼意思?我從來不想可能導致的後果。未來就算再艱難,也無所謂。我做的決定,後果我都能承擔。總之,蘇聯,我是一定要去的。”
夢露輕輕歎了口氣,說道:“馬龍。是不是因為那位凡妮莎小姐。我知道,她以前在蘇聯生活。”
馬龍低頭,沉默半天,才說道:“她總說我不了解她。把這個當做拒絕我的借口。那我就要去那個國家,去認識她曾經的朋友,去拜訪她的老師,去探訪那些戰爭遺留的痕跡。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至少,讓她知道我的決心。我想要參與她的過去。”
夢露露出一個悲傷的笑容,說:“她很幸運。我生命中出現的這些男人,卻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愛我。”
馬龍搖搖頭,看向那盞幽幽的珠光,喃喃自語道:“她不認為這是幸運。現在她在巴黎乾什麼呢?也許她已經認識了其他的男人。”
馬龍看向夢露,轉移了話題:“聽說,最近你得到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旁聽機會。是真的嗎?”
夢露點點頭,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是的,過段時間我就離開紐約,搬到洛杉磯了。我一直渴望去大學讀書。公司給我的定位是性感女郎,但是我明明擁有自己的頭腦。我喜歡,我也喜歡思考。我不是他們說的木頭美人,隻會在鏡頭前搔首弄姿。隻是他們並不願意我表現出任何聰明。他們會感到害怕。”
夢露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馬龍,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夢露走後,馬龍又坐在沙發上發呆。燈光很暗,黑絲絨的窗簾拉得緊緊實實。紅色燈罩下發出暗紅色的燈光。他站起來,又坐下。許久,從懷裡掏出和凡妮莎的合照,那是在《**號街車》的片場,由攝影師幫忙拍攝的。成年後他們唯一的合照。
凡妮莎笑起來顯得非常甜美。他伸出手指,在凡妮莎臉上摩挲,輕輕的說道:“你讓我怎麼辦才好……我怎麼才能更了解你呢……過去的事情都無法回頭,我也不可能穿越時光回到二戰陪你經曆這一切。我好後悔,凡妮莎,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留在莫斯科。如果我現在去蘇聯,能不能彌補這一切,了解你的過去…….”
*
巴黎。
此時,凡妮莎和那個男人開始下山。不同於最初上山時溫柔的風,現在的穀風變得有些猛烈。山間的溫度也降低了,風中帶著寒冷的氣息。
即使她穿的是平底鞋,走了這麼多的山路,她覺得疲憊而勞累。她對男人說:“我們能不能先休息一會兒?我太累了。一步也走不動了。”
男人說:“當然可以。”他把風衣披在凡妮莎的身下。讓凡妮莎坐在上麵。
凡妮莎盯著男人發呆。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問:“小姑娘,你看我乾什麼?”
凡妮莎說:“我在想你是誰。早知道,我應該多看一些法國的書。法國的作家,我隻知道加繆,薩特,波伏娃和杜拉斯。其他人我一概都不認識。”
男人說:“你也看過薩特的書嗎?”
凡妮莎搖搖頭。兩人沒有說話,男人點了一支煙。
忽然,有一滴雨滴落在凡妮莎的頭上。她啊了一聲,說:“你感覺到了嗎?好像有一滴雨落在我的身上了。”
男人嘀咕道:“沒有啊……”這時,他的手背上也傳來一滴涼意。他說:“是的。”凡妮莎趕緊站起來,把風衣拿起來抱在懷裡,說:“我們現在快點往回走。雨要是下大了,我們被困在山裡就麻煩了。”
他們兩人急匆匆的往回趕去。山路難走,他們帶的手電筒光線也越來越暗。
這時,雨越下越急促。這天氣真是詭異,本來晴空萬裡的夜空,一絲雲也沒有,卻突如其來的開始下起了暴雨。
凡妮莎歎了口氣,說:“我每次見你都在下雨。你是不是有降雨的功能。”
男人把風衣舉起來,和凡妮莎一起窩在裡麵。他說:“我們先找個能避雨的地方先躲一會兒,等雨停了再回去。”
凡妮莎望著天,說:“可是這一時半會也停不了啊。我朋友會擔心的。我剛才沒有告訴他們我去哪裡,隻說過幾個小時就回去。萬一他以為我今晚不回酒店,和司機先走了怎麼辦呢。”
男人說:“這不用擔心。晚上,我可以開車帶你回去。先避雨吧,不要感冒了。”但是,放眼四周,這山上沒有任何可以躲雨的地方。凡妮莎在雨中瑟瑟發抖的樣子讓人心疼。她頭發和臉都濕了,衣服也濕了一半。
雨越下越大。如今已經冬季,樹木都光禿禿的,沒有任何可以遮雨的地方。男人舉起來風衣,攬腰把女孩推向自己的懷抱,用身體為她擋住一半的雨。如今情況緊急,他們也顧不上避嫌。雨滴和風都是寒冷的,但他的懷抱卻冒著熱氣,意外的溫暖。那大風刮在山穀中,發出幽靈一樣的呼嘯聲。
他和凡妮莎艱難的往回走,但是暴雨中,完全看不到前麵的路。走了一會兒後,他們發現,眼前的景象變得有些陌生,而那條人工鑿出的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完全全的山路。
凡妮莎說:“我們不會迷路了吧。來的時候,我沒記得從這裡走過啊。”
男人盯著前麵的路看了一會兒,低聲說:“好像是的。”
他們不知道自己到底處在大山中的哪個角落。眼前的瓢潑大雨令視野變得極其模糊,他們無法看清山路的全貌,更沒法找到回去的路。
凡妮莎感覺心力憔悴,冷的快要暈倒。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聽到男人驚喜的喊道:“快看,那邊有一個小屋,我們可以去避雨!”凡妮莎順著手電筒的燈光看過去,在暴雨如注形成的模糊的暗影中,那個方向確實有一個小木屋。建在山坡的中間。窗戶中隱約發出溫暖的橘黃色燈光。
男人急忙攬著凡妮莎往那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