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為難,這宮門口的,拉扯起來不好看,因此隻能灰溜溜地離開。
成王世子得知被拒,臉色微變,這個女人,還真是軟硬不吃,難搞得很。
與此同時,排在後邊的宋綺樂心中激動,坐在馬車裡緊緊拽著帕子,上輩子的宮宴,她早就匆匆嫁入王家,沒了資格進宮,後來聽說,宮宴上使臣刁難,江月明化解難題,皇上龍心大悅,賞賜一大批金銀珠寶,沒過幾天江月明連升兩級,不少人看得眼紅。
這次,她一定要搶在江月明的前頭,大放光彩,不求升官發財,隻要皇上嘉獎幾句,旁人便不敢看輕。
宋綺樂心臟砰砰直跳,忍不住掀開簾子望一眼街道,被旁邊虎視眈眈的繼母劉氏喝止:“注意規矩!彆丟人現眼!”
自從女兒被坑不得不下嫁娘家侄子,劉氏對宋綺樂恨之入骨,可惜對方滑不溜秋,一直抓不住把柄摁死。
宋綺樂聞言,輕飄飄地放下簾子,懶得廢話。
末時,各就各位,皇帝最後入場,舉杯說些場麵話,宮宴正式開場。
因為人數眾多,宴席分為內殿中殿和外殿,內殿名單由皇帝欽點,都是些得寵的妃子,重臣,王爺郡王,襄陽長公主和賀東辰自然在內。
中殿安排了各國使臣和公爵世家,外殿都是些中下層官員,比如江月明這個七品小官,幾乎都要坐到門邊,風一吹,菜涼了,不僅如此,桌下灌風,雙腿涼颼颼的,幾層衣服都擋不住。
江月明不巧今日經期,才坐一會兒身體便僵硬起來,唇色發白。江月明呼了口氣,轉移注意力,大殿寬敞,能看到裡麵的動靜,就是看不清人臉。
江月明掃一眼內殿,幾乎一眼就鎖定一身月牙白長袍的賀東辰,對方正坐在席位上悠閒搖扇,時不時舉杯飲酒,風流倜儻,仿佛周圍的喧嘩,與他無關。
江月明不知為何,有些失神。
旁人看著突然酸不溜秋道:“江編修聖寵加身,怎麼還和我們坐在外殿吹風啊?”
江月明回神,不鹹不淡道:“要不然您替我問問皇上?”
那人一噎,他一年到頭都見不到皇帝一回,還敢問話。
就在這時,兩個太監抬著一麵小屏風過來,對江月明熱切道:“江編修,這是扶風郡公讓我們搬來的屏風。
說完將小屏風立在江月明的桌前,高度比桌麵長了一些,剛好擋住菜肴。
江月明隻覺漏風的雙腿瞬間溫暖起來,臉上不由露出一個笑容,看得讓人花了眼。
她笑意盈盈道:“替我向扶風郡公道謝。”
小太監點頭稱是,輕手輕腳離開。
旁邊的人看著那扇屏風,心裡酸的不行。
江月明看向殿內,正巧和賀東辰四目相對,兩人遙遙舉杯,一飲而儘。
殿內已經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氣氛融洽時,溜國使者突然走到中央,揚聲道:“定國人才濟濟,我這兒有道千古難題,可否請教一番?”
眉開眼笑的皇帝嘴角微沉,心道晦氣。
這些年溜國蠢蠢欲動,如今都挑釁到宮宴上了。
這會兒大殿安靜下來,眾人屏住呼吸,偷偷打量皇帝的臉色。
坐在中殿後排的宋綺樂理了理衣服,胸膛跳動,準備隨時起身,免得被江月明搶去先機。
“皇上意下如何?”溜國使者一臉倨傲。
皇帝突然放聲大笑:“有何不可,隻管說來。”說完陰森森地掃一眼眾臣,要是答不出來讓他丟臉,就準備迎接他的怒火吧。
溜國使者眼裡閃過一絲得逞,抬手讓人搬上兩根大木頭,揚聲道:“此木原為一截,如今鋸成兩段,削成同樣大小,如今我想知道,兩截木頭,誰是頭,誰是梢?”
話音落下,不少人皺眉,盯著那兩根一樣粗細長短的木頭犯了難,這一模一樣,誰知道誰是頭誰是尾?哪怕刨的人都不記得了吧?
眾人思考時,原本已經起身半截的宋綺樂臉色發白,搖搖欲墜,被旁邊的吳氏扯了一把,重重坐回位置。
“你乾什麼?彆惹禍!”劉氏低聲警告,這可是宮宴,彆連累她。皇上怪罪的時候,可不看是不是繼母。
宋綺樂思緒混亂,怎麼會這樣,明明不是這個問題,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老天也見不得她好過?
殿內落針可聞,溜國使者洋洋得意,皇帝的臉色越來越臭,皮笑肉不笑道:“眾愛卿有何見解?”
文武百官滿頭大汗,將腦袋壓低,生怕和皇帝對視。
賀東辰旁觀了一會兒,見沒人回答,正要起身,突然外殿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微臣可解。”
眾人鬆了口氣,然後刷刷刷向外殿投去視線,目光熱切。
皇帝一見是江編修,頓時大喜,讓人上前回答問題。
江月明離開席位,在萬眾矚目下一步步走向內殿,越過臉色難堪的宋綺樂,走到溜國使者身旁站定。
一身青色官袍,麵冠如玉,立在虎背熊腰的溜球使者旁,太養眼了。
溜國使者挑剔地看一眼江月明,粗聲粗氣道:“是何辦法?可彆瞎蒙誆我。”
江月明沒有回答,向皇帝請示:“可否讓人準備一個盛滿水的水缸。”
皇帝大手一揮:“允。”
很快,幾名侍衛抬著一個大缸進殿。
江月明又讓侍衛幫忙,將兩根水桶粗的木頭扔進缸裡,嘩啦幾聲,水花四濺。
待水平靜後,兩根木頭浮在上頭。
“大家請看。”江月明指著水缸,“兩根木頭浮在水麵,同樣都是一頭輕,一頭重,輕者為梢,重者為根。”
眾人若有所思,那重的兩頭,肯定不是斷口。
江月明又道:“我們再看,兩根木頭,輕的一頭程度不同,同理推測,更輕的那頭為梢。”
這樣,兩根木頭就拚了起來。
眾人恍然大悟。
溜國使者不甘心,胡攪蠻纏:“你說是就是?也許我這木頭和其他不同,就根輕梢重呢?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此話一出,眾人鄙夷不屑。
江月明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賀東辰輕笑出聲:“就算根輕梢重,不也同理可證。”
說著他起身,慢悠悠地走近水缸,隨意一瞥,指著兩根木頭上微不可查的暗號:“實在不行,這不是還有你們自己做的暗號嗎?”
溜國使者目瞪口呆,那麼小那麼小的暗號都被看到了!什麼眼神!
溜國使者抱著木頭,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退下。
皇帝龍心大悅,嘉獎了江月明和賀東辰,還讓人在內殿添了一張桌子,給江月明賜坐。
江月明一個七品小官,坐在一群超品王爺和一二品大員中,簡直鶴立雞群。
原本還嘲笑她坐在外殿的同僚,徹底失聲。
賀東辰衝江月明舉杯,剛才還隔著一整個大殿,如今已經近在身旁。
宋綺樂在後麵看得咬牙切齒,又是江月明!憑什麼都是女子,她要費儘心思籌劃婚事,江月明卻可以進入朝堂,與男子爭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