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音抬眼一瞥,便看到汪洋帶頭,推著程豫光從辦公室裡走出來。
程豫光臉色灰敗,手上戴著手銬,被兩個警察抓住手臂,推著往前走。
此時從三樓到一樓,樓梯上站滿了他的學生。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高三A班的學生叫道,“為什麼抓程老師?你們有證據嗎?信不信我發到網上,說你們警察亂抓人?”
這話沒有唬到警察,反而是程豫光猛地抬頭叫道:“不!不要!”
高三A班的學生一愣:“程老師……”
“你們的程老師,涉嫌性侵未成年同性,並且強迫未成年同性進行性/交易,證據確鑿,依法對他進行逮捕。”汪洋冷冷地說,“同理,還有你們校長跟兩位校董。”
什麼?全場的學生都呆住了。他們校長跟程老師,涉嫌性侵未成年同性?
有人不願相信,但就在這時,另一波警察押著校長,從樓上走了下來。
同樣灰敗的臉色,同樣難以言明的表情。
警察說的是真的!
“等等……”有人白著臉問出來,“哪個未成年同性,難道是……”
他們心中有了個猜想,卻怎麼都不敢說出口。因為這個事實對他們來說,太殘酷了,想都不敢想,更彆說活生生地發生在眼前。
可有一道異常冷清的聲音,替他們說了出來:“是程楚希學長。”
除了汪洋,其他所有人都轉頭看向說話的人,尤其是校長跟程豫光。
“程學長被程豫光這個禽/獸以愛情為理由哄騙時,才15歲,三年來,程學長飽受身心折磨。但程學長並不是個脆弱的人,他不是因為自己遭受的屈辱而自殺,是這些禽/獸用無辜少年的人生威脅他。說如果他不聽話,這些禽/獸就去找另外的少年,囚禁另一塊禁臠。程學長被他們監視,無法報警,隻能選擇最決絕的方式,將自己的身體交給警方檢查,並且留下證據,證明了他們的一切獸行。”
“程學長不是弱者,更不是什麼變/態,他隻是個被人用長輩身份欺騙的無辜人,更是個用自己的方式揭露真相,保護其他人的英雄!”
本來聽到“性侵”、“男性”這次詞,許多學生都不由自主地惡心,覺得是程楚希變/態。但何音乾脆地將事情說出來,他們反而改變了看法。
程楚希對程豫光的依賴,程豫光的師長麵孔,學生們都看在眼裡。因為程豫光的溫柔外表,平時很多女生還開玩笑,說嫁人當嫁程豫光。
現在,簡直要吐了!
又聽說程楚希是為了保護其他無辜少年,才被迫妥協,為了揭露真相,才選擇跳樓。學生們心中又不覺敬佩。
“程學長……”一個女生率先哭了出來,“嗚嗚……那麼好的程學長……”
“他都要申請劍橋了!”另一個女生嗚咽著,罵道:“禽/獸!去死吧!”
“禽/獸!等著被槍斃!”
“太變/態了!這種事,怎麼做得出來!平時還一副慈愛長輩的樣子對楚希,簡直令人作嘔!”
原本還在為老師出頭的學生們,轉眼變成了怒罵,恨不得將手裡的東西丟出來,砸得校長跟程豫光頭破血流。
可程豫光對辱罵卻視而不見,一雙細小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見了鬼似的盯著走下來的少女。
何音坦然接受著他的目光,甚至在路過他的時候停了一下,在汪洋的掩護下,小聲說:“程老師,你是不是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程豫光的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地搖頭:“不,我不想知道!我不……”
“是程學長告訴我的。”何音壓低聲音,慢慢地、用她特有的冷幽幽的聲音說:“你知道當天我為什麼會阻止你碰屍體嗎?因為當時程學長就坐在自己的屍體上,等著你伸手,他好……”
剩下的話,何音故意不說,可程豫光隻要稍微腦補那個畫麵,就已經嚇得雙腿發軟。
“我、我是無神論者!”他外強中乾地強調,不知道是反駁少女的話,還是給自己打氣。“你休想裝神弄鬼嚇唬我!我告訴你,我……”
話還沒說完,便給何音打斷了。
少女的聲音陰惻惻的:“是嗎?程老師,程學長不開心了。”
一瞬間,程豫光便感覺到脖子後邊飄來一陣涼風,仿佛被人在身後吹了口氣似的。
程楚希……程楚希就喜歡從後邊抱他,對著他的脖子吹氣!
“不!不要過來!”程豫光驀地大叫起來,被拷起的雙手亂舞著,瘋狂往樓下跑。腳下一踉蹌,接連滾了幾級樓梯,可他磕破了頭也不管,掙紮著,跌跌撞撞地往樓下跑。
“楚希!楚希!彆找我!我錯了!你是愛我的,不要找我!不關我的事!你去找張董、賀董!去找範校長!不要找我!”
校長聞言瞬間變了臉色:“程豫光!你鬼叫什麼?”
“校長,你沒看到嗎?”何音露出個涼涼的笑。“他在怕厲鬼複仇啊。做了虧心事,當然怕鬼敲門。”
校長的嘴唇動了動,話還沒出聲,何音就截下了:“校長,你當然也是個無神論者,沒關係,就當我說錯了,都是我猜的吧。”
她含笑走過校長身邊,忽然又回過頭,璀璨一笑。
校長差點被那笑容嚇得汗毛倒豎,抖著聲音問:“你,你又想乾什麼?”
“沒什麼。”何音輕聲說,“校長,你以前也好好地‘招待’過程學長吧?今晚,程學長也會好好地招待你哦。”
校長隻覺得自己的雙腿也開始發軟,下了熱水的麵條似的,撐不住他肥胖的身軀。“你……你休想嚇我!我……”
剩下的話,被警察的催促聲打斷了,兩人被直接押上警車,離開了校園。
留下一地心情沉重的學生。
“太可怕了……”楊心抓著手機,木木地走下樓梯,眼睛已經哭腫了。“他們怎麼能這樣對程學長……嗚嗚……”
何音歎了口氣,抬手摸摸她的腦袋。她剛想安慰幾句,誰知何泰華的聲音又在這時候響起了。
“何、音!”何泰華手裡捏著手機,一副剛接了電話的樣子,不知什麼緣故,氣得渾身發抖,臉都煞白了,不住地喘著粗氣。
“你……你居然用這種方法報複我!算我錯了,我現在請你這位姑奶奶回家,你彆給我鬨了!那張協議,就當是我毀約,我賠錢給你!你要幾百萬,儘管說!”
何音莫名其妙,隻當他還沒發完瘋,理都不想理。反而是旁邊的楊心,一邊抽噎著,一邊提醒她:“剛剛……嗚嗚……微/信群裡有人說,張校董跟賀校董也被抓了。他們倆,一個是茂禾日化的大股東兼副總,一個是、是雲霄投資的董事會成員……”
還有這麼巧的事?育華高中出事的兩個校董,分彆是何家跟秦家公司的董事?這麼說來,茂禾日化跟雲霄投資的股價,豈不是又會被醜/聞影響了?
秦家血厚,折騰一頓估計沒大礙,倒是何家……
何家可是在短短半個月內,先經曆總裁任意撕毀合約、送未成年女兒給秦家當未婚妻,兩個大醜/聞的。現在,又鬨出個副總性侵未成年被刑拘?
不到半個小時裡,何音先見證了人渣被抓,真相大白,程楚希名譽恢複,又聽到何家的公司深陷危機,不覺心情大好。
“何總。”她回過頭,笑眯眯地說:“原來如此,恭喜啊。”
“你……你……”何泰華捂著胸口,連退好幾步,扶著牆,差點氣都不會喘了。
偏偏上天好像覺得刺激不夠,何音的手機這時候又響起了。她看了一眼,便接了起來:“霍阿姨,是我,有什麼事嗎?”
她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哦,今年效益特彆好,我能分紅一個億嗎?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公司虧損嚴重,眼看著資金鏈就斷了,何音卻因為霍婷贈送的股份,拿到一個億的分紅?也就是說,她什麼都不用做,一年坐收兩個億?
何泰華聽不下去了,也說不出話了,扶著牆壁一步一個哆嗦地走了。
“阿、阿音……”楊心在旁邊聽著,雙眼亮閃閃地,看她就跟看九天仙女一樣,充滿了崇拜。“你現在好有錢!你已經晉升為我身邊最有錢的朋友了!土豪,讓我沾沾你的財氣!”
“喏,沾好。”何音揉了一把她的頭,走到僻靜的角落,再次撥了家裡的電話。
那邊一接起,她便問:“看到了嗎?”
電話裡是細細地吸氣聲,好一會兒,程楚希才回答:“看到了,謝謝你們。”
“不,我們沒有做什麼,是你的勇敢和努力,讓事情成功了,讓人渣被繩之以法。唔,一定要謝的話,就謝汪警官吧,我今天看到他眼底下一片黑眼圈,跟熊貓似的,不知道他熬了幾個通宵。”
程楚希哽咽:“有機會,我一定會當麵感謝他的。”
何音一笑,將電話掛斷了。
這時候,第一節課的預備鈴才響起。
等何音回到教室,班上的人全都望了過來,坐在前邊的許承鈞支著椅子的兩個腳,晃晃蕩蕩地回身,挑起左邊眉毛。
“嗨,女土豪?”
“嘴上說著女土豪,心裡喊著女神棍。”何音坐下來,打開筆記本跟平板,不為所動。“得了吧你。”
一句話說出,班上的學生都笑了起來。
他們有些就願意跟有錢人玩,有些人欣賞何音的俠氣——不是每個人都敢惹邱家,秦家這些頂級豪門、為人出頭的。還有些,純粹好奇她身上的玄學傳說。
所以,借著這句玩笑話,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圍過來,跟她聊著天。
“咱們學校居然出了這種人渣敗類,等下警方的通報出現,熱搜一定會爆的。”
“居然還有何家公司的副總,現在何家不好受了吧?也是活該。”
“對了,今天何瑩瑩沒有來上課哎,聽說是她爸爸來幫她請了長假,要等輿論風波平靜些才來上課。”
“不可能平靜了。本來我看何瑩瑩跟秦大少談戀愛,還覺得挺浪漫的,後來看了尚瀾那篇長微博,今天又出了程學長的事,就覺得……好惡心啊。”
“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愛何瑩瑩,還是愛何瑩瑩稚嫩又乾淨的身體?又或者,隻是想享受騙得小姑娘全心全意的愛那種成就感?”
周圍七嘴八舌的,跟她進育華高中時,仿佛兩個世界。
曾經他們多避如蛇蠍,現在就多眾星拱月。
何音既不覺得高興,也沒有出言諷刺,隻是微笑著,平靜地提醒:“我看到劉老師的身影了,再不回座位,她老人家要發飆了。”
學生們對劉老師異常尊敬,呼啦一下回到座位上,安分地玩手機或者發呆。等下課了,就有人不時跟何音說幾句話。
“要帶奶茶嗎?”
“有幸請女神吃午飯嗎?”
何音既不答應,也不冷淡,隻是應付著,始終保持著微笑。等傍晚秦臻來接她,上了車,她才揉著腮幫子抱怨:“笑了一天,我的腮幫子都酸了。”
“乾嘛?”秦臻問。
何音簡略地將事情說了一遍,感歎:“你們豪門的人太不容易了,明明之前相互翻白眼,都快把眼珠子翻出來了,現在一轉頭,又能說說笑笑。今天我要是鬆口,一天至少得喝十杯奶茶,不得胖死。”
“原來如此。”秦臻逗她,“我還以為你收到霍家給的分紅,一整天笑得合不攏嘴,所以腮幫子疼呢。”
“去你的!”何音笑罵了一句,靠在副駕上,抱著黃雞玩/偶感歎。
“不過,一個億,我還真沒見過這麼多錢,聽這個數字我都快沒概念了,彆說怎麼處理——我都不知道怎麼花!”
我信你個鬼。秦臻輕哼:“哦?那我隨便花了?”
何音輕笑:“這個隨便花,是花在茂禾日化上邊嗎?”
秦臻停車,避讓人行道上的老太太,轉過頭對她笑了一笑。
笑容裡,有兩人才明白的殺意。
秦家血厚,這次名聲受損,市值就算蒸發個幾十億,也隻是小打小鬨。但何家不一樣,茂禾日化不是做投資的,名下沒有那麼多產業可以支撐,不能A子公司賠了,B項目賺錢。
半個月下來,茂禾日化被一逼再逼,已經落入絕境。
秦家……既然會眼見何家落得如此地步,肯定另有打算,事情一開始時不伸出援手,現在也不會伸手。
那麼……
秦臻低低地笑了起來:“何家的資金鏈要斷了,姓張的手裡有茂禾日化25%的股份。我猜,何泰華會處理掉他手下的一個生產廠。”
股份啊……何音現在對這個詞充滿了好感,更彆說還有個廠子了。
要是能拿下,那豈不是可以生產東西賣出去?
她的事業運還沒用呢!
“可惜,我沒有成年。”何音的聲音裡充滿了遺憾。
如果滿18歲,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動手了。
“誰說你沒有滿?”秦臻神色平靜地吐出個驚雷般的秘密。“你已經滿18歲了,就在你回何家的時候。”
“什麼???”何音懷疑他在開玩笑,“你還準備給我的年齡造假?”
彆吧,坤卦之力不允許她造孽的!弄虛作假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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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開玩笑,何家給你的日期,是不對的,你真正的八字,在梁老手裡,他交給我了。”秦臻說,“實際上,你比何瑩瑩大7個月,已經滿18歲,是法定成年人,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
她已經成年了?不,關鍵是,她比何瑩瑩大7個月?
“這不可能!”何音脫口而出。
剛出生的嬰兒,跟七個月大的嬰兒差彆太大了,如果她真的比何瑩瑩大七個月,17年前,梁雙雲怎麼可能搞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