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另有居心的小夥計,要是擱在平時,褚敬之還會跟他周旋一二。
但現在,他都病得奄奄一息了,真心沒了戲耍那個小夥計的心思。
嗬嗬,這個時候叫他來伺候自己,興許還會被他想辦法逼著索要配方呢。
褚敬之想到這些,便無奈的搖了搖頭。
算了,不指望彆人了。
褚敬之咬著牙,慢慢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說來也是奇怪,今天沒有吃藥,反倒精神比往日好了些,身上也多了幾分力氣。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褚敬之沒有多想,艱難的站起身,一隻手扶著牆或是周圍的家具,搖搖晃晃的出了臥房。
褚家是前鋪後院的格局,前麵是兩層樓的酒肆,中間隔著一個小小的院子,後麵便是五間大屋,褚家人都住在這裡。
正中是堂屋,東麵兩間是褚家父母的房間。
兩位老人過世後,褚敬之還來不及收拾,自己就也病倒了。
西間則是褚敬之夫婦的屋子,另一間是雜物間。
褚家沒有廚房,三餐、用水什麼的,都在前院的大廚房。
褚敬之想要喝口水,也要穿過那個小院子,來到酒肆的廚房。
隻是,褚敬之摸索著從臥室走出院子,靠近酒肆後廚的時候,卻沒有聽到有客人喝酒吃肉的聲音。
這、這不對勁啊。
褚敬之抬頭看了看天色,唔,已經傍晚時分。
換做平時,這個時間段,最是酒肆忙碌的時候。
褚家的鹵肉一天兩鍋,中午的應該早已賣完,此刻正是傍晚新鍋鹵肉開始售賣的時候。
碩大的鍋蓋開啟,濃鬱的肉香伴隨著蒸騰的熱氣在酒肆裡散開,一直傳出好遠。
那些老顧客,要麼在大堂點上二兩酒等著熱騰騰的鹵肉上桌,要麼擠到櫃台上,拿著銅板爭搶搶購。
……人來人往、笑聲罵聲,絕對是一天中最熱鬨的時候。
可現在,卻一片靜悄悄,半點聲響都沒有。
今天酒肆沒開門兒?
可、可沒聽娘子提到過啊。
今天早上的時候,娘子還從他手裡拿走了調配好的作料包。
褚家的鹵肉每天現做,每次鹵的時候,都是褚敬之親自調配調料。
這段時間哪怕病了,褚敬之也會親自動手,頂多就是讓杜秀娘出去跑個腿兒。
當然,為了預防泄密,褚敬之會讓杜秀娘買很多調料,而他隻從其中挑揀能夠用得上的。
即便如此,褚敬之還會在心裡反複盤算,每隔一兩天都調換某一味兒調料。
所以,就算偷了一兩個作料包,也未必能還原整個配方。
但……有些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褚敬之纏綿病榻半個月,本來就虛弱容易多想。
這會兒看到冷清清的酒肆,又想到那個跟自己冷冰冰的妻子,他真是忍不住腦補。
當然,他不會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妻子想得太壞。
哪怕感覺到了不對勁,褚敬之也隻會覺得,約莫是自己的妻子太善良,被某些人(比如那個精明的小夥計)給騙了。
又或者,今天真的隻是一個意外,妻子忙裡忙外的辛苦了大半個月,實在辛苦,便想偷個懶,今天晚上沒有營業!
褚敬之拚命安慰著自己,但腳步卻有些急促。
他咬著牙,撐著一股勁兒,開始在豎著耳朵在院子裡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