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新生兒根本就看不清,整個世家在他們看來都是模糊、黑白的。
張大妞看不清,但她能聽得清楚啊——
“娘子,快看,咱們的女兒長得粉粉嫩嫩,就跟雪團一樣。”
“是啊,剛出生的孩子大多都紅彤彤、皺巴巴的,可咱們家閨女就跟水蜜桃似的,白裡透著粉。”
這是一對夫妻在說話。
張大妞暗暗想著,這約莫就是她這一世的爹娘吧。
隻是,娘子、夫君什麼的,這是什麼稱呼?
前朝早就亡了啊。
就算沒亡,也是老爺太太吧,娘子什麼的,似乎隻有那些戲文才會這麼唱。
所以,她這是到了戲文裡,還是去了前前前朝?
“夫君,給咱們女兒取個名字吧。你可是咱們朝的探花郎,又拜入陳大學士門下,人人稱讚的才俊,總不好連女兒的名字都取不好吧。”
女子玩笑般的說著,直接把丈夫當成了說笑的對象。
張大妞一陣緊張:作為妻子,怎麼能跟丈夫這麼說話?
張大妞忍不住為自己這一世的娘親擔心。
她雖然不認同親娘這種“放肆”的做法,但自她出世後,親娘待她就非常好,沒有嫌棄她是個賠錢貨,更沒有偷偷的掐她、擰她!
而且,在張大妞接受的教育裡,父母孕育了孩子,那就是天大的恩德。
哪怕父母打罵孩子,孩子也不能對父母心生怨懟,而是繼續好好孝順、尊敬父母。
所以,不管是因為感情還是責任,張大妞都不想親娘被親爹訓斥、責怪。
然而,張大妞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這一世的親爹非但沒有責怪親娘“沒規矩”,還笑著說道:“我倒是想了一個名字,隻是略顯俗氣了些,怕說出來,會讓娘子笑話!”
“畢竟我家娘子,可是堂堂首輔的孫女兒,狀元郎的愛女,滿京城都有名的才女呢!”
張大妞:……
這、這,嚴重衝擊了她的認知啊。
父母長輩天天掛在嘴邊的話,“女子無才便是德”,張大妞無比深刻,直接當成了至理名言。
但重活一世,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重新擁有了一對父母,她的母親,居然是什麼才女?
更詭異的是,她的父親非但不嫌棄,反而在言談間,頗有些引以為傲的意思。
“才女不敢當,隻是讀了幾本書,不做個睜眼瞎子罷了。”妻子故作謙虛的說著。
夫妻倆想看片刻,忽的齊齊笑出聲來。
“好了好了,不說笑了。”
丈夫沒有忘了正事兒,認真的跟妻子說道:“我給女兒起了個名字,寶珠!”
妻子佯裝嫌棄的撇撇嘴,“嗯,又是寶、又是珠的,果然俗氣。不過大俗即大雅,我倒覺得這名字不錯。寶珠,張寶珠!女兒就是咱們的稀世珍寶、掌上明珠啊!”
“好個大俗即大雅,我娘子果然不負才女的盛名,確實有見地!”
夫妻倆又是一陣說笑。
雖是開玩笑,但他們言語間提及女兒時,那種珍愛、那種歡喜,躺在繈褓裡的張大妞聽得明明白白,也感受深刻。
“這一切好生奇怪,但、但也無比讓人向往!”
張大妞隻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般,可又不願意從夢中驚醒。
因為這樣的夢,實在太美好,太、太讓她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