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殤一怔,像是沒想到我會問這種問題。
“我……”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不喜歡。”
我維持著微笑,即使早已猜到答案,可心底還存著那麼一點期望:“怎麼可能不喜歡?孩子有可能是正常的。哪怕有一點缺陷,也是我們的寶貝啊!”
傅言殤的表情暗了暗,用隻有我們兩個才聽得見的音量說:“看見洛洛這樣,我的心都要碎了。是,理論上是有可能生出正常的孩子,可機率很小,你懂我的意思麼?”
我重重地點點頭,“懂。你害怕孕育一生個生命,結果卻是又一個孩子活受罪。”
“是的,我怕,我怕看到你因為孩子傷心難過。洛洛已經讓你心如刀割了,我絕不允許再有一個孩子來加重你的痛苦。”
傅言殤的語氣冷厲又嚴肅,末了,還看著我的眼睛,補充了一句:“所以,千萬不要有懷孕生子的想法,我不想親手殺掉我們的孩子。”
我還能說什麼呢?
哪怕之前曾有過告訴他我懷孕了的衝動,也在這一刻全盤推翻了。
我不能說。
一旦說了,他肯定會帶我去打掉孩子的!
傅言殤見我恍惚,倒也沒有繼續這種沉重的話題,斟水沏茶的同時,特意給我衝了一杯紅糖水。
“例假期間要注意保暖和休息。”
我一下子紅了眼睛,沒想到我隨意撒的一個謊,他竟然時刻記在心頭。
“傅言殤,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好?”
他薄唇一勾,似乎又在笑我傻氣:“你是我老婆,不對你好,對誰好?都四歲孩子的媽了,動不動就想哭,傻不傻?快喝,晚上燉點桂圓紅棗糖水給你補身子。”
我接過杯子,灼熱的溫度無聲擴散,沿著掌心的紋路一直蔓延到我內心的最深處。
很暖很暖。
我無聲地發誓,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好好守護這個男人,不讓他孤單難過。
給洛洛洗完澡,方雅就來了。
她拎著一大袋零食和水果,一踏進門就打量了洛洛一番,笑道:“這孩子長得俊,和言殤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很招人喜歡。”
傅言殤一邊接過方雅手上的東西,一邊帶著她走到客廳,坐下。
洛洛似乎累了,沒打招呼也沒說話,就這樣依偎在我懷裡。
我見方雅像是有事想跟傅言殤談,打過招呼後就陪同洛洛回房,騰出空間給他們母子倆說話。
回到房裡,洛洛一下子關上門,壓低聲音對我說:“媽咪,壞人來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孩子肯定是太累了,便糾正道:“洛洛,那是奶奶,不是壞人。”
洛洛皺了皺眉,“不是壞人?那我之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半夜三更來打罵我的人是誰?媽咪,我認得她的聲音,她趁著我睡覺,把我綁起來,打我。”
我心裡‘咯噔’一下,立即問洛洛:“什麼時候的事?”
洛洛說:“一年多前,就來打過我一次,之後就沒有再來過了。她的聲音很軟很特彆,我不可能記錯!媽咪,你相信我,她真的是壞人!”
對於失明的人來說,耳朵就等同於他們的眼睛。
我潛意識裡覺得,洛洛不可能胡說,但方雅是前幾天才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怎麼可能在一年多前去孤兒院打罵洛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