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顧莞寧心不在焉,老是想扭頭去看鄭妙琴的反應。
大隊沒有通電,晚上黑咕隆咚的隻能點蠟燭,這些日子知青們都在準備隊小老師的考核。連心知自己沒什麼機會的柴瑞雲也在全力備課,就為了爭那可能的萬一。
顧莞寧一直托腮發呆,在一堆埋頭用功的人裡頭就特彆顯眼。
趙紅英起來準備去接熱水,見狀伸手在顧莞寧眼前晃了晃,“莞寧,不看書看什麼呢?”
顧莞寧不好意思道:“我有些困了。”
“那你先去休息,大家還要再看一會兒呢。”趙紅英小聲道。
顧莞寧合上課本,輕手輕腳去外麵洗漱,回來後直接鑽進被窩,卻沒有多少睡意。
為了讓鄭妙琴發現,她還是出手幫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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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得早,早晨顧莞寧醒得也比起平時早。領了早飯的一根紅薯,就著自己每天一個的雞蛋快速下肚,顧莞寧跑回屋裡等著鄭妙琴。
鄭妙琴從屋外進來,見隻有顧莞寧一個人,隱晦的眼神劃過那張豔若桃李的臉,心中不自覺升起一抹厭惡。
上次落水的事情,兩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是鄭妙琴在背後攛掇的劉曉玲。後來鄭妙琴就單方麵和顧莞寧撕破臉,當然有彆人時麵上過得去,隻是私底下肯定不會有臉色。
顧莞寧假裝翻看課本,實則餘光一直在觀察鄭妙琴。
鄭妙琴在收拾被褥,鄭妙琴在梳頭,鄭妙琴打開了箱子,從裡麵拿出一盒雪花膏,小心翼翼摳出一塊來抹在臉上,她又拿鏡子照了照……
顧莞寧:“……”
顧莞寧把抄下來的第一章數學翻了三遍,鄭妙琴終於從枕頭底下拿出了借徐文理的那本詩集。
顧莞寧眼睛一亮,手下翻書的動作一時都忘了。
鄭妙琴翻開詩集,拿出前天在枕頭下發現的紙條,紙條上是徐文理寫過的一首詩。
鄭妙琴來回讀了三遍,到了上工的時間,依依不舍地把紙條折起來要夾在書裡。
忽然餘光一道人影撞過來,鄭妙琴力氣一鬆,詩集掉在地上,掉出來兩張紙條。
顧莞寧捂著胳膊,表情痛苦,剛才力氣使得有些大。
“抱歉。”顧莞寧蹲下來,“咦,這是什麼?”她作勢要去拿那兩張紙條。
鄭妙琴心臟一緊,生怕紙條上的詩被看到,下意識打開顧莞寧的手,把人狠狠往旁邊一推。
“關你什麼事?”
“不知道彆人的東西不能動啊?”
顧莞寧一瞬間眼淚都疼出來了,一時要捂胳膊一時要腳踝一時又要捂手背。
聽見屋裡有動靜,趙紅英推門一看,看到顧莞寧跌在地上,還眼淚汪汪的。
她忙問:“怎麼了莞寧?”
顧莞寧委屈巴巴,“我好像腳崴了。”
“被她推的!”
指著鄭妙琴,顧莞寧毫不猶豫選擇告狀。
趙紅英表情沉下來,“怎麼回事?鄭妙琴你為什麼推莞寧?”
鄭妙琴咬著下唇,緊緊抱著詩集,一臉倔強,“顧莞寧未經我同意碰我的東西。”
門外圍了幾個人打量熱鬨。
顧莞寧手背也火辣辣的疼,鄭妙琴這小姑娘是真敢動手啊,哪有用指甲劃人的?
“我沒有!”顧莞寧給大家展示了一下帶著三道口子的手背,“我不小心碰掉了鄭知青的詩集,想給她撿起來,她一巴掌就拍開我,還推我!”
顧莞寧手背上的口子有一道都流血了,一片青紫,看著確實有些嚴重。
柴瑞雲扒拉開人群,氣勢洶洶進來,質問鄭妙琴,“你那什麼詩集還不能讓人碰了?”
鄭妙琴抿緊嘴唇,一言不發,她當然不可能說自己在意的是紙條。
沒好氣瞪鄭妙琴一眼,柴瑞雲蹲下來,擼起袖子跟顧莞寧說,“讓我看看,傷到骨頭了沒?”
顧莞寧扶著牆單腳站起來,睫毛上還掛著淚痕,好奇問道:“瑞雲姐,你還會給人看病啊?”
“什麼看病?”柴瑞雲嗤笑一聲,“我爹是大夫,常給人接骨,看多了就學會幾分。幸好沒傷到骨頭隻是扭到筋了,接下來幾天注意點,彆跑彆跳。”
拖著一條傷腿去上工,組長嬸子看著顧莞寧一陣沉默:“……”
要不是不合適,她真想問一句,這顧知青是不是跟她們前進大隊的風水犯衝啊,這才來幾個月傷多少次了?
沒辦法,顧莞寧傷了腿沒法下地,又被安排去記工分。
抱了乾草墊在田埂上,顧莞寧唉聲歎氣,第一次當反派,還沒傷敵一百就先自損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