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青?”
程硯洲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顧莞寧。
“程……程營長?!”
聽見熟悉的聲音,顧莞寧睜開眼睛,小心喊一聲。
“是我。”程硯洲打開手電筒,向顧莞寧來時的方向照過去。
光線照亮了這片空間。
程硯洲也看清楚了顧莞寧現在的形象。
她跌在地上,身後細軟的頭發披散,兩頰的發絲被汗水浸濕貼著臉,小臉臟兮兮的,眼睛裡還盛著淚水,衣服上也滿是樹葉乾草。
程硯洲心一緊,“怎麼了?”他蹲下,關掉手電筒。
“我我…有人…”顧莞寧一把抓住程硯洲的衣角,再也控製不住心裡的恐懼害怕,眼淚決堤一般衝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有人…人…追我…”
“幾個人?”程硯洲眉心不自覺下壓,嗓音帶了絲薄怒。
眼淚不停地往下掉,顧莞寧用手背抹掉,道:“兩個…是兩個…兩個男人,他們要追…追上來了…”
“不怕。”程硯洲放輕了聲音,抬手拿掉顧小知青頭上的雜草,“我帶你下山。”
顧莞寧抽噎著點頭,又馬上搖頭,“不不不行,我腳…腳崴…崴了…”
“我看看。”程硯洲說完,接著問:“我懂一點接骨,介意我看看嗎?”
顧莞寧用力抓著他的衣角,緊張道:“可是他們…快追過來了,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隻有兩個人,不用怕。”程硯洲問:“哪隻?”
顧莞寧動了動左腳,見程硯洲一臉冷靜,咬著下唇麵露遲疑,小聲提醒道:“他們有兩個人,而且我還不能動……”
重新打開手電筒,借著光程硯洲查看顧莞寧腳踝的傷勢。
纖細的腳踝一側腫得高高的,充血發青發紫,腳掌的位置有些不對勁。
應該是骨折。
判斷好情況後,聽到這話,程硯洲輕笑一聲,“那先下山?”
顧莞寧:“……”可是她走不了路。
程硯洲:“我背你。”
話音剛落,安靜的山林中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迫近。
顧莞寧被嚇得一抖,下意識往程硯洲的方向靠了靠。
程硯洲麵色一凜,拾起地上的手電筒,朝腳步傳來的方向照過去。
“誰在那邊?”
顧莞寧猛地看他,扯扯程硯洲的衣角,心裡麵著急,可不能發出聲音啊,會被人發現的!
程硯洲偏頭,對上一雙帶著驚慌的眼睛,小聲道:“你彆出聲。”
顧莞寧抬手緊緊捂住嘴,大眼睛瞪圓,用力點頭。
程硯洲垂眸。
真乖。
另一邊,趙麻子被突然出現的男聲嚇了一跳,回頭看那人,“衛進哥,前麵有人。”
“知道是誰嗎?”
“我去瞅瞅。”這時手電筒的光晃到眼前,趙麻子剛想怒罵一句,就聽那人繼續道:“快下山通知大隊長,有人上山偷樹!”
話音落下,就是一陣匆匆行走的腳步聲。
趙麻子著急道:“不好,衛進哥咱被當成偷樹的了。”
“走!”被叫做衛進的男人當機立斷,“他們不止一個人,被發現我在你們大隊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不等趙麻子反應過來,轉身就跑。
趙麻子見狀也隻好趕快跟上。
一陣匆忙漸遠的腳步聲後,林中又安靜下來。
顧莞寧睜大的眼睛裡滿是錯愕和驚奇,不錯眼地盯著程硯洲。
程硯洲大步回到顧莞寧身側,“可以出聲了。”
顧莞寧鬆開手,“哦。”
看了眼剛才趙麻子的方向,她心有餘悸地問道:“他們是走了吧?”
程硯洲點頭,重新蹲下來,趁顧小知青不注意握住她的腳踝,“走了。”他解釋,“社員不能私自砍樹,被發現要罰款,記大過,還有處分。”
私自砍樹……
顧莞寧的視線不自覺飄到林子前麵,那裡的地麵上躺著幾根樹乾。
她一副‘哥倆好’的表情,湊近些小聲道:“我不會跟彆人說的,程營長。”
程硯洲沒聽懂:“嗯?”
顧莞寧指指地上的樹,“砍樹。”
程硯洲忽然麵色一變,沉下臉,上半身緩緩逼近,聲音低啞仿佛浸著絲危險,“顧知青,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顧莞寧呼吸一滯,心臟提到嗓子眼,害怕地閉上眼睛,著急道:“我我我不說程營長你信——”
“啊——疼疼疼——”
顧莞寧表情一僵,下一秒皺著臉一臉痛苦,抱著收回來的腳踝小聲叫疼。
“好了。”程硯洲笑著看她,“很疼嗎?”
顧莞寧委屈地吸吸鼻子,眼眶通紅,弱小可憐又無助,“還…還好。”
“程營長我不會往外說的。”
雖然知道程硯洲剛才是嚇唬自己,但顧莞寧還是再次強調了一遍。
“嗯,我信你。”程硯洲轉身,寬闊堅實的後背對著顧莞寧,“上來,我背你。”
顧莞寧糾結沒兩秒,爬上了程硯洲的後背,“謝謝程營長。”
她兩隻腳一隻骨折一隻扭傷,想要下山心有餘卻力不足,還是彆逞強了。
背著人站起來,聽見這話程硯洲挑眉,顧小知青這性格意外地爽快不忸怩。
夜晚的山路很不好走,程硯洲不得不放慢步子。
黑黢黢的山林中,不時有野獸嚎叫的聲音隨著冷風從不知名的深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