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程硯洲不解,“中午……你生氣了?”
顧莞寧抬頭瞪著他,“我……我……我我嘴唇都讓你咬破了!”
害得她上課都得戴圍巾,哪有臉去程家吃飯?
她生氣難道不該嗎?
“讓我看看。”程硯洲把人帶到牆角,“我記得沒有破。”
圍巾被拉下來,顧莞寧捂著嘴不讓他看,聲音含糊不清,“就是破了。”
程硯洲不敢太用力,顧莞寧的手腕那麼細一截,讓他有種錯覺,稍微大力點都能折斷。
他放輕了語氣,“讓我看看。”
顧莞寧又加了隻手,堅決不讓看。
她都夠丟臉了。
“我想回家吃。”
程硯洲隻能妥協,“我給你送。”
先把顧莞寧送回家,程硯洲再回爹娘家,等鹵麵燜好盛了兩大碗端過來。
跟趙紅英和柴瑞雲打一聲招呼,開著大門,程硯洲在窗戶下頭陪顧莞寧一起吃。
小心翼翼往嘴裡送麵條,顧莞寧吃到半飽,問:“你還沒說徐文理怎麼樣了?”
吃麵的動作頓住,程硯洲抬頭,“說了的。”
顧莞寧:“……”
那她可能沒注意聽。
“我忘了。”顧莞寧掩飾,“你知道,不怎麼重要的人和事睡一覺就能忘記。”
彆的忘了不重要,她就記住一點:程硯洲可會吃醋了。
心思微轉,程硯洲點點頭,話鋒再起卻是問:“你沒注意聽?”
顧莞寧高聲:“你不要轉移話題!”
見她這反應程硯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嘴角上揚,程硯洲語氣輕快說道:“徐文理跟趙家的閨女定了親,婚期定在下個月,也要在趙家辦席。”
顧莞寧:“?”
她實不能理解,“還要辦席?!”
是嫌家裡的東西被搶得太少嗎?
程硯洲點頭,“今早趙有慶和徐文理去了大隊部辦轉接。”
顧莞寧探身,“徐文理也要轉去豐收大隊了?”
“嘴角好像紅了。”程硯洲站起來,捏著顧莞寧的下巴仔細看,“破了層皮。”
顧莞寧臉頰紅彤彤的,忙又縮回去,“都怪你。”
“嗯,我的錯。”程硯洲心中懊惱,“抹點藥能不能好快些?”
他又說:“我下次注意。”
顧莞寧:“……”
她氣呼呼道:“沒有下次了。”
程硯洲如遭雷擊,他急切道:“不行!”
聲音太大,廚房裡乾飯的趙紅英和柴瑞雲冒頭,“啥事?”
顧莞寧出聲解釋:“沒事。”
兩人縮回去繼續吃飯。
抿緊唇角,程硯洲低聲道:“你彆生氣,我讓你咬回來。”
顧莞寧戳麵條的筷子停住,抬頭不敢置信,“程硯洲!”
程硯洲站直,“我在。”他盯著顧莞寧紅得能滴血的臉頰,問:“那怎麼辦?”
顧莞寧低頭,小聲道:“……那個一天三次作廢。”
程硯洲:“……”
為了結婚。
他艱難點頭:“好。”
“後天是端午節,隊裡放假,我娘也要包粽子,你喜歡吃什麼餡兒的?”
顧莞寧是鐵血甜粽黨,“我要紅棗和蜜棗。”
程硯洲眸中劃過笑意,“明天隊裡放電影,下午你有一節課,等你下課咱們就吃飯,然後去曬穀場占座。”
“放什麼電影?”顧莞寧放下筷子,好奇問:“就放一天嗎?”
“什麼電影還不清楚。”程硯洲道:“就明天在咱們大隊放,彆的時間在其他公社。到時候周圍大隊的社員都來咱們這裡看電影,得趁早占座才能有好位置。”
露天老電影,顧莞寧突然有些期待。
**
然而——
天公不作美。
半夜忽然下起了大雨。
顧莞寧縮在被窩裡,打了個哆嗦,麵上一片滾燙。
一場大雨在淩晨時分停止,恰逢這兩天水庫預備放水,大隊東邊那條河的河水暴漲。
太陽升起來,天放大晴。
顧莞寧卻發燒了。
喉嚨乾疼,說話都困難,沒辦法隻好托趙紅英代課。
得到消息的程硯洲匆匆趕過來。
“吃過藥嗎?”
顧莞寧緊了緊被角,窗外傳來程硯洲的聲音,他剛跑過來聲音微喘,帶著對自己的關切。
“吃過了,咳咳。”
嗓子陣陣發癢,顧莞寧忍不住咳嗽。
程硯洲聽了禁不住擔心,“我去熬薑湯,放上紅糖,你趁熱喝一碗出出汗。”
顧莞寧弱弱應一聲,“嗯。”
程硯洲飛快回家拿了生薑和紅糖過來,煮好過去敲窗,“小晚接一下薑湯。”
顧莞寧昏昏欲睡被喚醒,撐著身體坐起來,把窗戶打開一條小縫,接過薑湯來快速喝完。
程硯洲道:“碗就放在裡麵。我去做飯,你想吃什麼?”
趴進被窩裡,顧莞寧轉了轉腦袋,發現什麼也想不起來,“我,我想吃,炒飯。”
“要打雞蛋嗎?”程硯洲問。
顧莞寧搖頭,“要肉。”
顧莞寧聲音太小,程硯洲把耳朵貼在窗戶上,也隻能隱約聽到幾個字眼。
他重複一遍問:“不要雞蛋,要肉,炒飯對嗎?”
顧莞寧揉揉眼睛,困得快要睜不開,“嗯。”
這次發燒反反複複,原本中午吃飯時溫度降下來,結果睡一個下午到晚上,額頭又一片滾燙。
趙紅英趕忙又喂了顧莞寧一片藥。
第二天端午節,顧莞寧還在燒。隊裡放假,又是節日,比往常熱鬨許多。而她隻能裹著被子,可憐巴巴灌中藥。
昨天聽說顧莞寧發燒,程硯洲空了就忙去翻老大夫開的幾張藥方,從裡麵發現了一張退高熱的方子。
今早他去藥房抓藥,回來熬了一個上午才熬出這麼一碗。
喝完藥,顧莞寧往嘴裡塞了一大塊紅糖。
齁甜齁甜的才能把那股藥味壓下去。
今天中午也是炒飯,程硯洲把飯盒遞進去,“今天去縣城,順道給部隊指導員回了個電話。”
雖然還發著燒,但顧莞寧食欲意外得不錯,扒拉一大口炒飯吃得滿嘴都是。
一邊吃飯一邊聽程硯洲說話,不看臉光聽聲音也很好聽。
“指導員說,部隊新轉來一名營長,姓顧,叫顧鶴庭。”
顧莞寧沉默了,她收回剛才的話。
聲音好聽不代表說的話好聽。
念頭浮現的下一秒,程硯洲給了一個暴擊:“指導員還說,新來的顧營長請了假。”
顧莞寧:“……”她還是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