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米是道坎兒。
顧莞寧死活邁不過去。
此時腦瓜子嗡嗡的,兩條腿像跑著跑著就落到後頭去了。
程硯洲走在她身側,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他緊皺著眉頭。
暗自算了算,已經四分鐘了。
程硯洲:“……”
這要是他的兵,立馬踢回老家去。
可是旁邊的人是他媳婦兒,兩頰汗涔涔紅撲撲,呼哧帶喘,踉踉蹌蹌。
程硯洲那叫一個心疼。
“跑完這圈,剩下兩圈慢慢走完。”
聽見這話顧莞寧如蒙大赦,急忙點頭。結果樂極生悲,讓涼風嗆嗓子裡好一陣咳嗽。
程硯洲幫著她捋後背,心裡邊盤算著後天該帶壺熱水過來。
靠著程硯洲休息片刻後,顧莞寧直起身,也不跑了,就擺著手臂邁大步繞著圈走。
一圈下來**分鐘,那汗也是蹭蹭地往出冒。
頭一回跑,啥東西也沒準備,連塊毛巾也沒有,程硯洲乾脆脫下外套,搭在顧莞寧肩上用來擦汗。
三圈下來也快半個小時了,程硯洲的休息時間結束,得趕回去訓練。
好不容易下來一趟,顧莞寧想再走兩圈,跟他說:“你去吧,我再待會兒。”
她願意多動動肯定是好事,但程硯洲就生怕沒個準頭傷著了。
“累了就去旁邊歇會兒,我回去換二哥過來。”
程硯洲騎車飛快到顧鶴庭帶的營訓練的地方,他也在跟隊訓練,見到程硯洲衝其旁人擺擺手繼續,小跑著過來。
“小晚跑完了?”顧鶴庭問。
程硯洲順路回自己營拿了水壺,這會兒推給顧鶴庭,“她還想再走兩圈,你沒休息的話過去送下水。”
聞言,顧鶴庭扭頭跟副營打了個手勢讓大家休息半小時,然後騎上車飛快到小操場那邊。
運動完,顧莞寧找了個空地做拉伸,就在操場的鐵網旁邊。
顧鶴庭一腳蹬在鐵網上麵,停下車喊道:“還跑啊?”
顧莞寧正在壓腿,聽見聲音扭著身體看過去,“等我做完這組就走。”
“那你快點,我們團早訓完早解散,早解散早吃飯。”顧鶴庭剛說完,‘哐啷’一聲,下一秒就看到顧莞寧掰著腿,腳尖抵在鐵網上,整個人劈成個一字。
顧鶴庭嚇了一跳,忙騎車往前小半截兒,“你這,也太嚇人了。”
“你不懂。”顧莞寧也掰得有些費力,臉頰憋得通紅,“運動完不拉伸,容易腿粗。”
顧鶴庭:“……你那小細腿再瘦就瘦沒了。”
左右各自掰了五分鐘,顧莞寧哆嗦著兩條腿出去,艱難爬上自行車後座,“走吧。”
“喝口水。”顧鶴庭把水壺遞過去,“晚上想吃啥?”
一說起要吃啥,顧莞寧才感覺真餓。
“我要吃三兩米飯。”
“能吃的完嗎你?”顧鶴庭騎車往宿舍區趕,“我聽說今天有餃子,把米飯換成餃子成不成?”
車子移動起來呼呼的風吹,顧莞寧身上的汗一茬一茬地出,縮在後頭不敢動彈。
“你不能都買嗎?”
到宿舍樓下,顧鶴庭翻個白眼,“行行行,都買,反正你現在有錢了。”
那可不,這個月光靠插畫顧莞寧就賺了八塊多,幾篇翻譯的詩歌也有十多塊。
最最最重要的是,化學課本的前兩章已經寄給了陽市大學的出版社,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有半個月了,這個時間長度很大可能不會被退稿。
而一旦被錄用,哪怕隻是其中某些小節,依照這個出版社的大方程度,顧莞寧少說也有大幾十塊錢入賬。
當然這都是小錢。
前陣子大姨寄了包裹來,除了吃用的東西還夾了張存折。那存折最開始是原主母親留下來的,後來在顧家生活,幾個長輩陸續又添了許多。再後來顧家出事,存折到了顧大姨手裡,她也是沒動過反而添了不少。
所以存折上的數字已經到了五位數。
現在顧莞寧是家裡最有錢的人,還手握三個人的收入,掌握著財政大權。
等她上樓,顧鶴庭到一旁鍋爐房跟老大爺說一聲,讓先放半個小時熱水。
就顧小晚那個嬌氣鬼,出一身臭汗肯定忍不了。
幾棟新宿舍樓裡住進來的人不多,滿打滿算不到三十戶,要用水也用不了太多,老大爺也是個好說話的,偶爾麻煩一回也不會說什麼。
一回到宿舍顧莞寧趕緊跑進淋浴間試水溫,放了小半分鐘的水,水溫突然升高,她連忙擰上,去外頭撿了兩件衣服衝回來。
衝了個滾燙的熱水澡,顧莞寧簡直脫胎換骨,擦乾頭發撲到床上,她裹起棉被打算休息一會兒。
沒想到這一休息就到了天黑。
蚊帳外圍著層布,更顯得裡麵昏暗。
收音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響的,裡頭的聲音字正腔圓正在講水滸,顧鶴庭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在屋裡哐哐揉麵。
嘈雜的聲音中,陽台上刺啦嘩啦炒菜的聲音擠進來。
顧莞寧彈坐起來,套上棉大衣下床。
腳剛一著地,腦袋瓜就滋棱一下,疼得她齜牙咧嘴,又跌回床上坐著。
顧鶴庭扭頭去看,“咋了?”
挪到牆邊,顧莞寧借著力站起來,苦著張臉,“我腿疼。”
顧鶴庭:“……”
他一臉震驚,敲了敲陽台的窗戶,等程硯洲看過來問:“顧小晚跑了多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