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洲不比林政委對團裡的人事了解。
兩人早前就說好了各自負責的範圍,第一批的裁撤名單也是林政委找人談話然後交上去的。
到領導那裡開會了解完情況,程硯洲就和林政委分開,買菜回家陪媳婦兒。
門口一有動靜,顧莞寧就扭頭看過去,“我們中午吃什麼程硯洲?”
程硯洲提了提手裡的魚,“燉魚湯。”
“那我想加豆腐和粉條,豆腐要煎一下。”
顧莞寧說著想起什麼,跑到陽台上。
程硯洲跟過去,放下魚蹲在她旁邊,“要找什麼?”
顧莞寧拉開一個袋子,看到裡麵是黑木耳她放到一邊。
聽見話她回道:“找一袋燒餅。”
“之前瑞雲姐和同鄉在咱家住了兩天,那個王同誌有長輩是大廚,他在後院蓋了個烤爐,可以烤燒餅和麵條。”
“燒餅和麵條去了水能保存很長時間,我覺得我們也可以打一爐在車上吃。”
“就是二哥從京市帶的那種燒餅?”程硯洲幫她一起翻找,問道:“那你記下過程了?”
顧莞寧側頭去看他,“……應該。”
許是覺得這樣不厚道,她拍拍程硯洲的肩膀,“我相信你,程大廚!”
程硯洲找到了裝燒餅的袋子。
他對顧莞寧道:“張嘴。”
顧莞寧張嘴,被塞了一個胖燒餅。
她捧著咬了一塊,“我們可以多打幾爐,寄回去讓爹娘嘗嘗,大姨那邊也寄一包當年禮。”
“也行。”程硯洲點點頭,拿出幾張薄燒餅來,“這種硬,泡湯裡吃合適。”
把東西歸置好,他去看牆角堆著的鹹菜壇子。
顧莞寧跟在他旁邊一起看。
“我們回南河縣之前要不要買些菜醃上,不然明年就沒得吃了。”
她仰頭詢問程硯洲。
家裡三個壇子,一個醃酸甜蘿卜一個醃白菜一個醃鹹蘿卜塊。
酸甜蘿卜那個被挖空了,醃白菜就剩下一顆,蘿卜塊剩下七八塊。
“趁窗口還有新鮮的菜,除了這三樣,再買個壇子醃長豆角和甜蒜?”程硯洲問。
顧莞寧吃過長豆角,比較起來她更喜歡吃曬乾的豆角,“我想吃甜蒜。”
“那豆角就醃兩把,那個燉湯喝好喝。”程硯洲拿碗挑出最後一顆白菜,他道:“家裡娘和大嫂肯定醃了豆角,回去以後你嘗嘗。”
敲定要醃的幾樣菜,下午程硯洲就跑了趟小窗口,跟值班小吳定了二十斤白菜、三十斤蘿卜和五斤豆角、一小盆大蒜。
豆角和大蒜有現成的,上一年後勤部在陶瓷廠定的壇子也有,立時就能買。
東西搬回宿舍,晚飯前程硯洲就把兩樣菜給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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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單正式公布前,顧鶴庭頂頭的領導位置空了出來。
原本磨磨蹭蹭退了大半年的團長不到一個月就匆匆辦了轉業手續。
吃飯的時候顧鶴庭說起這個,“他這一轉業不要緊,我可就遭大罪了。”
“比賽後團裡幾個營長的位置動了動,我也剛過去,團裡預備著拉出去訓練一陣子。結果團長沒了,我這個副團說話又沒人聽。”
現在都擺爛呢。
顧莞寧給他出主意,“那幾個剛頂上的新營長呢,他們剛升職,肯定跟你一個想法,都想快點把位置穩當下來。”
顧鶴庭歎氣,“彆提了,一個個心裡可有主意呢。換彆人來,換成程老三在我這個位置上還能有點用,我就算了。”
顧莞寧一想也是。
人家好歹一進部隊就在陽市,周圍都是相處過來的戰友,情分在那兒呢。
可二哥不一樣,他之前在另一個軍區,一年前轉過來,在陽市完全沒有根基。
底下的兵不信任他也可以理解。
“萬事開頭難。”顧莞寧也隻能這樣安慰他。
聽兩人說完,程硯洲問:“那你們團的團長人選指定了嗎?”
顧鶴庭坐直了些,看著小兩口問:“你們覺得,我有機會嗎?”
之前顧莞寧覺得他是有機會的。
但這陣子聽他說的團裡的情況,顧莞寧覺得可能不大。
“二哥我覺得你現在的情況兩頭為難。”
顧莞寧幫他分析,“你現在是副團,可沒有一個人聽你的。”
“就算你轉正當上團長,可上邊還有政委,下邊的營長可能也不服氣。”
“如果到時候領導派其他人來當你們團的團長,那你就更沒機會了,隻能當一個聽話辦事的大頭兵。”
程硯洲點頭,顯然是認同顧莞寧的話。
顧鶴庭也清楚他現在的處境尷尬。
他低頭大口扒拉飯菜,“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沒兩天,營裡關於顧鶴庭所在356團團長指認的公示報告就張貼了出來。
顧鶴庭揣著忐忑的心情去圍觀,看到結果一蹦三尺高,飛也似地跑到訓練場找程硯洲。
“程老三你快去買隻老母雞燉湯,小晚老早就說想吃雞湯麵,再炒兩個菜咱們家裡慶祝慶祝!”
當上團長以後,程硯洲已經不需要每天都出勤訓練,會拿出一部分時間去辦公室處理團裡的事務。
但他深知不進則退的道理,所以依舊會擠出時間到訓練場來,順便能檢查團裡士兵的訓練情況。
程硯洲從器材上下來,拿上毛巾擦著汗過去。
“雞湯麵要排到後天去了。”
“有什麼好事要慶祝?”
顧鶴庭渾身洋溢著喜氣,“剛才我們團的團長人選貼了出來。”
程硯洲兩手攥著毛巾,了然道:“是二哥你?”
顧鶴庭點頭,“看來我今年過年是不能離開營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