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洲去被子裡摸出暖水袋,換上熱水遞給顧莞寧,然後去陽台端飯,“還好前些天盯著你沒讓你吃涼的。”
粥擺上來,顧莞寧蔫蔫兒地喝一口,“我的凍梨可以換成甜梨湯麼?”
“那你要多吃飯。”程硯洲道。
正好顧莞寧也餓了,“給我一個饅頭。”
程硯洲留了兩個,聽見這話懷疑道:“能吃完嗎?”
顧莞寧接過饅頭,送到嘴邊咬了一大口,“我還怕兩盤菜不夠呢。”
程硯洲笑著道:“那你還想吃什麼,胡蘿卜炒蛋成不成?還有個饅頭,你吃慢點,我給你煎兩個饅頭片。”
裹了蛋液的饅頭片煊軟鹹香,沒裹蛋液的饅頭片酥脆帶著麵香,顧莞寧一個人就吃了一個半饅頭。
見她喜歡吃,程硯洲問道:“櫥櫃裡還有截香腸,要不和胡蘿卜拌一拌,晚上吃菜盒子?”
這個年代的蔬菜都是純天然有機綠色蔬菜,胡蘿卜帶著股清甜,生吃都好吃,胡蘿卜炒雞蛋也是顧莞寧現在為數不多喜歡吃的帶雞蛋的菜。
“我想吃兩麵都酥脆的,最好撒一層芝麻。”顧莞寧捧著紅糖水,小口啜飲,“櫥櫃裡還有碗油渣,要不要也加上?”
那碗油渣本來打算包成餃子吃的,但是早上二哥在背後說她壞話,顧莞寧決定把踐行的餃子換成素餡兒。
“到時候我們就騙他說有油渣,他肯定吃不出來。”顧莞寧彎著眉眼偷笑。
“好,那還喝紅豆粥?”程硯洲問。
顧莞寧歪頭想了想,也沒有彆的……還真有,“表姐昨天拿來一袋黑米,可以煮黑米粥。”
昨天程硯洲忙活著做菜端菜,東西都是顧莞寧歸置的,聞言他去櫃櫥裡翻找,“這個直接煮就行嗎?”
顧莞寧哪裡清楚,不確定地回道:“應該吧。”
“下午幾個團部要開總結會,開完會我就直接回來。”程硯洲說著,把晚飯要用的食材拿出來擱案板上。
顧莞寧抱著棉枕和暖水袋,歪頭靠著牆,視線隨窗外的程硯洲移動,聞言她道:“可以訓練一會兒再回來。”
把精力都發泄在彆的地方,就沒那麼多心思打她的主意了。
顧莞寧也不是討厭,隻是程硯洲白天對她有多好,有多聽她的話,到了那種時候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像兩個極端。
她不知道彆家什麼情況,她就想讓程硯洲多把力氣花在訓練上。
程硯洲深感,他們家顧小晚真是時時刻刻不忘督促他上進。
把米泡好,他擦擦手進屋,“要訓練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我抱你去睡覺。”
顧莞寧打了個哈欠,兩手環上程硯洲的脖頸,靠在他肩頭一臉困頓。
程硯洲將她打橫抱起來,走兩步放到床上,扯開被子同她躺在一起,“肚子難不難受?”
顧莞寧搖搖頭,“還好。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我感覺我能睡三十六小時。”
程硯洲輕笑:“沒聽過那句話麼?春困秋乏。”
顧莞寧抬眸看他,“可現在是冬天。”
“還有呢,我沒說完。”程硯洲捏捏她的臉頰,“夏盹冬眠。”
顧莞寧歎氣,“我可能就是懶。”
“哪有這麼說自己的?”程硯洲幫她扶著暖水袋,“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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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莞寧被敲門聲吵醒,醒來的時候身旁程硯洲的位置空空,她呆愣片刻,慢吞吞爬起來去開門。
門外是她不認識的人,像是一家,有一位大娘兩個年輕女同誌和幾個孩子。
顧莞寧確認自己沒見過,“你們是?”
見到她,那位大娘急切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顧同誌,顧同誌你行行好,放過我們家保國吧!”
兩個年輕的女同誌也齊齊上前,哀聲請求顧莞寧放過她們的兒子/大哥/丈夫。
顧莞寧一頭霧水。
那位大娘力氣很大,捏地顧莞寧手腕疼,她試著抽出手來,“大娘,大娘你先鬆手,鬆手。”
右邊樓道裡突然冒出幾個聲音,“顧同誌身體不好,杜大娘你可當心。”
聽著像是同宿舍樓的大娘和嫂子們。
趁那個大娘力道鬆懈,顧莞寧連忙抽出自己的手躲去門後。
她打量眼前這家人,心裡有了猜測,“幾位是?”
剛才出聲的嫂子靠近宿舍門口,貼心給顧莞寧解答,“莞寧,這是你二哥團裡杜營長的家屬。”
杜營長媳婦兒是個有些憔悴的婦女,杜大娘瞥她一眼,她噗通一聲朝顧莞寧跪下,抹著淚哀求:“顧同誌行行好,放過我家保國吧!”
說話間門,她壓著旁邊幾個孩子也跪下。
顧莞寧下意識把門甩上。
門外幾個熱心的嫂子幫她說話,“保國媳婦兒你這是乾啥?”
“你趕快起來,有話好好說,動不動就下跪做什麼?”
“馬上孫大姐和秦大姐就來了,有什麼問題跟她們反映,營區不會不管咱的。”
顧莞寧開了條門縫,見沒人再跪著鬆了口氣。
她開門,對門外的人說:“有什麼話進屋說吧,李嫂子你們也進來說,樓道裡涼。”
李嫂子幾個熱心腸,有些看不慣杜大娘的做法,聞言也一起進了屋。
杜大娘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宿舍裡凳子不多,顧莞寧讓她們自己安排,她先去擦把臉精神精神,不然腦子轉不過彎來。
杜大娘和杜營長媳婦兒想拉著她求情,被李嫂子幾個攔著說話,硬是挨不著顧莞寧的邊。
擦擦臉清醒過來,顧莞寧托一個嫂子幫她跟程硯洲和二哥傳個話。
下午他們兩個開會,估計散得早,萬一回來撞見可就鬨不好了。
擦完臉,顧莞寧又把暖水袋裡的水換了遍,這才進屋應付杜營長的家屬。
屋裡沒空凳子,她乾脆就站在陽台門邊,“杜大娘,您找我是有什麼事?”
杜大娘是個長臉老太太,聽見這話,咬咬牙站起來就想跪下。
還好李嫂子就在一旁,眼疾手快把人攔住。
顧莞寧收回手,擰起眉,“杜大娘您有話好好說,被你們一跪也沒有什麼,頂多折壽幾年,反正我身體不好沒幾年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