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十點半, 金馬獎頒獎典禮終於走到尾聲。
衛驍起身離開, 不去管典禮上那些需要結交的大咖, 也不去管那些需要客氣對待的媒體,他直接登上自己的保姆車,淡然道:“回酒店。”
車內氛圍凝重, 周奕顯然已經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他開著車,低低地道:“太子爺,剛才你父親打電話過來了,我沒敢接, 你給他回個電話吧。”
衛驍恍若未聞,隻沉默著按手機電源鍵,看未接來電和未讀短信。
很多很多, 經紀人的、媒體的、朋友的、還有家人的。
他拿到了影帝,又直接宣布結婚,打電話前來關心的不少, 就現在,就有三四個電話齊齊打進來。
衛驍不去管這些,而是翻通話記錄。
嘖,沒有遲早的。
衛驍蹙了蹙眉, 心底不爽, 低聲罵了句:“小沒良心的。”
他估摸著遲早壓根沒看直播, 兩人前陣子鬨了彆扭, 雖然複合之後明麵上沒什麼,但遲早是何等小氣之人,自是不會如當初那樣乖乖聽話,縱然他一遍遍叮囑外帶著各種威脅,她也不見得會聽他的話。
衛驍無奈極了,有種白忙活一場之感。
他把手機扔到一旁,煩躁地扯了扯領結,轉而又想到了什麼,賤兮兮地又去拿手機,翻通訊錄,打算把電話打過去。
卻倏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備注,媳婦兒。
是遲早之前用的號碼。
衛驍一顆心驟然跳得飛快,剛才還寫滿暴躁的臉上刹那間展現出幾許笑意。
他看著手機震動,唇角往上翹了翹,略微讓手機在手心裡多震動了幾下,感受了一番電話的實感,這才接起:“媳婦兒……”
遲早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聽到他熟悉的微啞的金屬嗓,下意識地就開始氣,然後凶巴巴地道:“你有病吧!”
衛驍愣了一下,壞笑著回:“對,我有病,而你是我的藥。”
遲早不想理會他,這家夥,整天沒個正形,她很沒好氣:“不想跟你瞎扯淡。”
衛驍聽她凶巴巴的口吻,半點也不氣,相反,很有耐心很好脾氣地道:“可我想跟你瞎扯淡啊,早早,你還是看了直播的對吧!”
遲早莫名就傲嬌上了:“畫圖的時候順便瞄了兩眼。”
衛驍笑笑:“你知道你這叫什麼麼?”
遲早沒做聲。
衛驍勾唇,說:“口嫌體直,傲嬌。”
遲早氣得想掐死他,這人怎麼這樣的啊,又壞又痞,還賤兮兮的。
衛驍又接著哄她:“你就傲嬌著吧,還挺可愛的,讓人想抱,還想親。早早,你超可愛的。”
遲早:“……”
真的,不想跟他對話。
每次正兒八經跟他說點什麼,最後都會變成甜言蜜語以及談情說愛。
他倆,壓根談不成正事,衛驍實在是太混蛋了。
這還是因為打電話他看不到摸不到她的關係,要是她在他麵前,這會兒,已經被按在懷裡各種揉捏了。
遲早隻好拚命往正事上扯:“這種事情你怎麼不跟我提前商量好。”
衛驍看著車窗外的霓虹麗影,心底一片溫柔,他淡笑:“商量好了,你會準許我公開嗎?”
遲早給噎得半晌無語,她未婚先孕,哪裡敢公開,巴不得沒人知道這事兒。
衛驍心情好到就像是有人在他心頭放煙花,他語調柔和極了:“早早,我知道我現在在你那裡,信譽度已經是負數了。你這人小氣又記仇,但凡得罪了你一點你都要斤斤計較許久。我知道你信不過我,老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變質了,但是,我對你,從來沒變過。我宣布結婚,也沒彆的意思,就是,現在全世界都相信我會結婚了,你總該信了吧!”
現在全世界都相信我會結婚了,你總該信了吧!
遲早捂著嘴,沒做聲。
孕婦這種東西真是討厭。
時不時就想哭。
她明明已經哭過一次了,明明死死隱忍著,但眼眶泛酸,眼淚控製不住地想要落下來。
她知道,她從來都不夠堅強,從來不夠冷酷,也從來不夠無情。
她愛慘了衛驍。
她的驍哥。
衛驍良久沒聽到動靜,內心無比焦灼,他連名帶姓地喊她,認認真真地問:“遲早,你信了沒?”
衛驍想想法挺簡單,他知道跟遲早分過一次手,有了許多隔閡,遲早已經不信他,也不像以往那樣黏他了。
他公開宣布結婚,卻不說對方的名字,就是想讓遲早重新信任他,他想跟遲早回到最初。
遲早好半天,吸了吸鼻子,才平定好自己起伏的情緒,“嗯”了一聲,應道:“信。”
一個字,帶著婉轉的哭腔,卻也清澈,擲地有聲。
衛驍那顆一個月前從她說“分手”開始就被擰緊的心終於被鬆了綁,他有一種輕鬆甜蜜的感覺,他知道,屬於他的遲早又回來了。
可他仍是止不住心疼,語氣都重了起來:“哭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事。”
她一哭,他就心疼。
舍不得。
偏偏他這麼一開口安慰,她哭得更凶了,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電話那邊的遲早,哭得多麼凶,足夠令他肝腸寸斷。
遲早真的,特彆愛哭,弄疼了哭,委屈了哭,感動了哭,難受了哭……
床上哭,床下哭。
嬌氣到不行。
難怪莎士比亞說,女人是水做的。
他家早早,真的是淚水做的,小哭包一個。
她每次哭,他的心都被攢得緊緊的。
有些時候床上忍得難受,看著她哭,他媽的他哪裡還敢啊,立馬鳴金收兵。
衛驍有時候覺得自己挺憋屈的,他這輩子,就這麼栽在這個小哭包手裡了,她那些小性子一使,他便英雄氣短,他覺得自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偏偏還甘之如飴。
遲早一麵擦眼淚,一麵用那帶著哭腔的口吻糯糯地道:“你彆說話,等我一會兒,我就不會哭了。”
她哭的時候聽不得安慰,一安慰,更想哭。
衛驍不懂這些,卻隻能耐心等待著。
遲早好半天,才鎮定了下來,她語氣平靜地道:“好了。”
衛驍知道他倆已然和好如初,自是不會再說那些讓遲早想哭的話題,他笑著說一些輕鬆地話題:“知道我現在最想乾嘛嗎?”
遲早疑惑不解:“嗯?”
衛驍把手機拿了下來,放到唇邊,然後“吧唧”了一口。
遲早立馬破涕為笑。
他倆長期異地,大部分時候,他在北京,她在杭州。
異地,想得厲害,見麵的機會少,隻能打電話,有時候電話打到一半,又或者電話打完,就會“吧唧”一口,按照衛驍的話來說,這叫做“隔空打個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