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鏡重新開拍。
隻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遲早這一次沒有被壓戲,而是跟上了衛驍,演得全程無尿點。
片場,盯著這一場的工作人員看著遲早張弛有度的演技,很輕易地代入進去,一麵心疼這蠢貨,一麵又忍不住笑出來。
然後心底驚歎一句,阮梨實在是個活寶。
兩人的對手戲也非常好,張力十足又流暢自然,兩人之間的吸引力直接溢出屏幕,讓人忍不住追隨著主角看下去,看看故事的後續發展。
這一場拍完,副導演聶乾坤驚歎了一句:“她真的才二十歲嗎?”
劉牧應了一聲:“我看著她長大的,真的就二十歲。我知道她演技很好,沒想到……這麼好。”
衛驍人真的是老天呀賞飯吃,天生就會演戲,這是天賦,可遇不可求。
遲早卻是演員通過刻苦努力能抵達的高峰,她這一鏡注意力非常集中,對自己的形體、微表情控製已經抵達巔峰,再加上好到炸的台詞,簡直就是教科書一般的演技。
兩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演戲路子,但飆起戲來卻還是燃炸了。
明明很簡單的戲份,兩人確實各種秀。
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劉牧心底感歎了一聲,然後都不打算拍第二條,而是接著拍下一場戲。
遲早拍完這場戲,就想去找衛驍聊聊,副導演聶乾坤卻攔住她,道:“他好不容易找到狀態進入角色,你就彆去打擾他了,他演戲方法跟你完全不一樣,你靠的是自己的經驗跟技巧,他靠的是感覺跟狀態,我怕他這種狀態持續不了多久然後又要請假找狀態。”
遲早也明白是這樣的道理,便也不便前去打擾。
隻是,遠遠地,瞥見衛驍拿著一本法律書籍在那看,遲早驚了一下,有些擔憂起來。
雖然她知道方法派演員都是衛驍這樣的,台前幕後都沉浸在角色裡,但都下戲這麼久了,她居然還沒出戲,遲早有點擔心他的精神狀態。
遲早是他的枕邊人,擔心的是衛驍這個人,但導演和工作人員看到衛驍這種狀態,卻非常滿意,因為狀態實在是太好了,而且演技登峰造極。
接下來一整天,衛驍就沒NG過,就算導演喊卡也是因為彆的演員狀態不好,而不是衛驍。
遲早和衛驍當然有不少對手戲,遲早感受過了衛驍的演法之後,就和他磨合好了,演得自然非常順。
隻是,和衛驍演戲比較累,因為需要極高的注意力,略一分神,就會跟不上節奏。
她今天的工作量根本沒昨天的多,但是昨天她壓根沒有累的感覺,今天卻分明的感覺到了疲憊,那種疲憊不是身體的,而是精神上的,隻要和衛驍演對手戲,她都會把自己崩得緊緊的,不然就會被壓戲。
拍得順,收工自然就早。
七點,遲早時結束工作去找衛驍,衛驍……竟然還沒出戲,而端著一本法律書在那得全神貫注聚精會神。
看到這種狀態的衛驍,遲早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而衛驍,似乎是聽到腳步聲,抬頭,眼神極淡地瞥了她一眼,輕聲喊道:“阮梨。”
遲早悚然而驚。
剛才在拍戲,他喊她阮梨情有可原,如今都收工了,他喊她阮梨……
遲早快瘋了。
她愕然地看著他半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想到他拍《原罪》,又或者拍其他的戲,自然也是這樣的,一入戲壓根出不了戲,而是以那個角色生活在劇組裡,一呆就是兩三個月。
靳嘉西這樣的社會精英成功人士倒也稍微好一點,因為設定很蘇所以並沒太多虐點,像《原罪》這樣角色壓抑複雜的戲,衛驍沉浸期間兩個多月,經曆著角色全部痛苦、掙紮、壓抑、瘋狂……
衛驍他會崩潰的吧!
衛驍其實跟遲早說過他演戲的路子,他說演戲於她而言非常痛苦,入戲很難出戲也很難。
但遲早一直沒實感。
對她而言,演戲靠的是長年累月積攢的技巧,靠的是對自己形體以及表情的控製和管理來塑造人物,她根本不需要代入角色,所以很難get到所謂的出戲和入戲的痛苦。
她本以為衛驍是體驗派演員,靠內心的體驗以及角色的心理曆程甚至是過往經曆來塑造人物,所以才會存在入戲和出戲的問題,因為那些事情衛驍沒經曆過,所以找到感覺很難。
她從未想過,他竟然是方法派演員,他所謂的入戲和出戲如此漫長又痛苦,他要在那短短的兩三個月裡經曆一個人的一生。
【注】
她突然意識到,今年上半年衛驍不回她的微信和電話除了忙,或許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壓根沒出戲。
在那些他呆在劇組的日子裡,這個世界沒有衛驍,隻有一個個被他塑造出來的角色。
所以,每次拍完戲,他都會來杭州找自己,然後激情又瘋狂地□□。
因為她,才是他的真實生活,是他從一個個虛幻角色裡出來之後唯一的歸宿。
這樣深厚的羈絆。
衛驍說他比她想象的還要愛她,一點也不為過。
而她呢,從未關心過他,甚至還因為他的冷落打算分手。
想明白期間因果,遲早眼眶泛紅,眼睛一片晶瑩的淚意,是愧疚、自責以及……濃濃的心疼。
是她把衛驍帶到表演這條路的,但她卻從未關心過衛驍走的是一條怎樣的道路。
她的表演道路一片坦途,便以為衛驍也是如此簡單輕鬆,她從未想過衛驍走的是一條痛苦的充滿荊棘的道路,哪怕路上滿是鮮花和掌聲,但於衛驍而言,期間的艱辛或許隻有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