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毀甜甜圈的臉色十分精彩。
他盯著梁衍, 以及他懷中的舒瑤,抹了把臉上的辣椒油,將紙巾重重丟在地上,憤怒不已:“我要報警!”
他指向舒瑤, 雙目赤紅:“這個人無緣無故地拿熱湯澆我, 故意傷害我。安保人員呢?你們就這樣站著嗎?也不保護客人?”
舒瑤忍不住了, 轉臉看他:“明明是你一開始用語言侮辱我!”
“我侮辱你什麼了?”摧毀甜甜圈耍起無賴,“誰聽見了?誰能證明?我好心給你送個木耳包子,你把包子扔了不說, 還試圖燙傷我,你看看你自己這行為, 到底是——”
“瑤瑤性子軟, 平時連個螞蟻都不舍得踩,見點血就能嚇哭, ”梁衍打斷摧毀甜甜圈的話, “如果不是你先惹事, 瑤瑤怎麼可能會好端端地潑你?”
為了證(偷)明(占)梁衍說(便)的(宜)話, 舒瑤立刻將臉埋在他胸膛中, 嗚咽一聲:“哥哥, 我好怕。”
梁衍一手摟著她的背, 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頭發, 柔聲哄:“彆怕。”
摧毀甜甜圈:“……”
這綠茶味兒也太濃了吧?
“見點血就能嚇哭?”摧毀甜甜圈難以置信,“你信不信?剛剛那架勢,要是旁邊有個刀她都能把我給捅了!”
“能把瑤瑤這麼膽小的人逼成這個樣子, ”梁衍冷眼看他, “可想而知,你說的話有多惡毒。”
摧毀甜甜圈後知後覺。
好像梁衍始終站在舒瑤那邊啊, 哪怕舒瑤剛剛真拿刀捅了他,梁衍也不會因此責怪她一點。
說不定他還會擦乾淨舒瑤的手,自己再過來親手補刀。
看著梁衍溫柔哄舒瑤的模樣,以及他此刻的眼神,摧毀甜甜圈打了個冷戰。
——梁衍絕對是那種即使女友殺了人、他也會安慰女友,然後細致處理後事甚至於主動為對方頂罪的人。
哪怕梁衍如今他不知道對錯,但他也會站在舒瑤那一邊。
舒瑤永遠都是正確。
摧毀甜甜圈不甘心,他見安保人員仍舊毫無動靜,忍不住嚷開了:“你們都死了?就看著他們兩個欺負我一個?你們知不知道?我哥是崔砦!衍慕的崔砦!你們這個樂園都是衍慕投資的!”
熱湯飯燙的他皮膚發紅,現在一身的辣椒花椒味兒,又疼又辣,他快被折磨瘋了。
摧毀甜甜圈本以為這句話能夠震懾到人,然而那些人仍舊毫無動靜,有人甚至低頭,肩膀顫抖,似在憋著笑。
“你說你是崔砦弟弟?”梁衍身側的助理問摧毀甜甜圈,“我也是衍慕的員工,你能否給崔砦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摧毀甜甜圈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怒氣衝衝地取出手機,給崔砦打了電話過去。
“喂,哥,我是小天,”摧毀甜甜圈繃著臉,說,“我在樂園這邊遇到點麻煩,這邊的員工想和你說說話。”
他一臉傲慢地將手機遞給梁衍的助理。
梁衍的助理接過,溫和開口:“崔砦崔先生?你好,我是梁先生的助理,林墨。”
他的聲音並不高,在梁衍身邊工作久了,也學習了梁衍平日裡待人的態度,溫和有禮。
助理開了外放,摧毀甜甜圈聽到自己哥哥諂媚的聲音:“林特助?您有事找我?”
摧毀甜甜圈的臉色頓時很難看,他下意識地看向梁衍。
梁衍摟著懷中的舒瑤,並未注意到他這邊,輕聲問:“還沒吃早餐?”
舒瑤肚子咕咕嚕嚕地叫,她點頭:“嗯。”
梁衍說:“等會去我那邊吃。”
瞧著梁衍如此漫不經心的模樣,摧毀甜甜圈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總感覺,自己好像給哥哥帶來麻煩了。
視線收回,他看向助理,助理語調平和,似沒有感情地敘述:“令弟在語言上侮辱了梁先生的女友,梁先生女友憤怒之下用熱湯燙傷令弟。現在打電話過來,是令弟希望我們能夠主持公道。”
崔砦聽完助理的話,嚇的聲音都在抖,說話都不穩:“什麼?什麼?不不不,我這個弟弟平時太頑劣了,就是缺乏管教……他眼瞎,沒認出來梁先生……你們隨意處置,我沒有意見……那個,梁先生怎麼說?”
摧毀甜甜圈臉色煞白。
他雖然不知道梁衍的身份,但聽哥哥這聲音,已然猜到對方來頭不小。
助理回答:“梁先生很不高興。”
崔砦顫聲:“您能把電話給梁先生嗎?我能夠和他談一談?”
助理看向梁衍,了然,答複:“先生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摧毀甜甜圈年紀不大,還沒有畢業,家中有幾個錢,平時在學校中過的也很自在,哪裡想到一出門就踢到鐵板。
此時得知哥哥非但不能幫自己,還可能受自己牽連之後,臉色灰敗,六神無主。
他聽著電話那端,崔砦不停地道著歉,助理又說了些什麼,他也沒聽清,茫然間,助理把手機還給他。
摧毀甜甜圈機械地把手機貼在耳邊,隻聽哥哥暴跳如雷:“你瘋了?敢去欺負梁先生的女朋友?你他、媽的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被驢踢了腦袋?趕緊去給我道歉,恭敬一點!”
摧毀甜甜圈抬眼看,已經沒了人影。
梁衍已經帶舒瑤走了。
摧毀甜甜圈懵了,問出自己的疑問:“哥,他是做什麼的?”
“做什麼的?”崔砦咬牙切齒,“整個衍慕都是他的,你說他是做什麼的?”
“你也彆走,在那守著,我馬上過去向梁先生道歉!”
另一側,舒瑤肚子咕咕嚕嚕地叫著,梁衍帶她去自己房間吃早飯。
梁衍在飲食上極為挑剔,不喜歡吃的東西有很多。
一直以來,他的食物都由專人烹製。
舒瑤心裡還掛念著尚在睡覺的艾藍:“我朋友還在房間裡,我想先帶早飯回去——”
“不用擔心,”梁衍說,“我讓人給她送一份過去,你慢慢吃,彆著急。”
舒瑤這才坐在餐桌前,捏著勺子,靜悄悄地打量梁衍的這個房間。
雖然同樣在三樓,梁衍的房間可比她和艾藍的房間大多了。
房間內整體陳設並不多,灰白色調為主,有種寂靜冷清感。
粥做的甜甜軟軟,梁衍並未與她一同吃飯,而是站在另一側打電話。
聲音不疾不徐,傳過來。
“崔砦平時負責什麼?”
“把他的工作履曆和周誌發我一份。”
……
舒瑤胃口並不算大,很快吃飽,她放下勺子,眼巴巴地看他:“謝謝你,我吃飽了。”
梁衍顯然沒想到她吃這麼快,怔了一瞬,將手機放在旁側:“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的話,中午也可以和我一起吃。”
舒瑤遲疑:“可我還有朋友——”
“一起過來就好,”梁衍微笑看她,“一頓飯我還是能負擔的起,對不對,孩子的媽媽?”
這個時候調侃她!
她還以為梁衍不會在意那句話!
舒瑤一張臉爆紅。
她紅著臉和梁衍告彆,一路飄出去,還險些撞到鄧玨。
連聲道歉,舒瑤也沒抬頭,被鬼追一樣,飛快地溜回自己房間。
鄧玨推開門,一眼看到梁衍。
梁衍坐在舒瑤方才坐過的位置,正在用她的勺子吃飯。
舒瑤剛才吃下的東西很少,整整一碗粥,也隻動了幾口,剩下大半。
梁衍麵色坦然,嘗著她喝過的粥。
冰糖放多了,桂花的香氣完全被甜膩覆蓋,米燉的也不夠綿軟。
難怪她隻喝這麼點。
以前舒瑤最喜歡喝的就是桂花蓮子羹,甚至可以為了每天早上喝桂花蓮子羹而朝他撒嬌,讓梁衍不得不在她的營養均衡計劃表上做出讓步。
鄧玨慢悠悠地走過來,問:“那丫頭當初走之前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你就一點兒也不在意?”
梁衍麵容平淡:“她年紀小,你都一大把年紀了,何必和她計較。”
鄧玨笑了:“這種話你拿去對舒明珺說,和我說沒用。”
說到這裡,他揉揉太陽穴,十分頭疼。
鄧玨坐在梁衍旁邊的位子上,看著這一桌子的菜,提醒:“梁衍啊梁衍,三年了,你得考慮好後果。”
梁衍沒說話,慢條斯理地用餐。
東星斑的味道不錯,肉質鮮嫩,這也是她方才吃下最多的一道菜。
“當初人是你送走的,”鄧玨說,“她現在什麼都不記得還好,你們倆重新開始,和和美美,隻要解決了舒明珺,那就是皆大歡喜。要是她記起來了,你有沒有想過該怎麼辦?”
梁衍並不言語,一米遠的桌子上,電腦屏幕亮起,響起來電子郵件的提示音。
他的休假不過兩天,也並非一味玩樂,衍慕事務繁多,各部分向他請示、等候他回複的郵件絡繹不絕。
“從一開始,就是這小丫頭片子主動纏上你,在你家裡不走,”鄧玨說,“我開始也沒當回事,一個黃毛小丫頭,能翻出多大風浪……沒想到啊,還真讓萬年鐵樹動了心。你剛陷進去的時候,我就說過,你那時候太寵她了。”
“哪裡有你這麼個寵法?要什麼給什麼,無法無天。”提及往事,鄧玨喟歎:“你就像老年得子一樣。”
梁衍淡淡開口:“小櫻桃第一次戀愛,我多疼疼她,很正常。”
鄧玨恨鐵不成鋼:“你也是啊。”
“我年紀大,”梁衍不置可否,“應該多讓讓,沒什麼。”
鄧玨完全說服不了梁衍。
認識梁衍這麼多年,鄧玨清清楚楚地認識到,梁衍一旦下了決定,就不可能再更改。
唯一能令梁衍改變心意的,目前為止,也隻有一個舒瑤。
當初梁衍疼惜舒瑤疼的和眼珠子一樣,恨不得把天上月亮星星都摘給她,幾乎一刻都離不開視線。
舒明珺找上門的時候,無論她怎麼威逼利誘,梁衍不曾動過半點把舒瑤送出去的念頭。
最終也是舒瑤,才讓他放手-
等到舒瑤把早餐的烏龍分享給艾藍時,艾藍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問舒瑤:“你昨晚和梁衍發生什麼了?”
舒瑤搖頭:“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隻記得馬車,吃了個糖。
然後沒了。
為什麼偏偏在那裡放了巧克力酒心糖啊!
艾藍咬了一口包子,追問:“你還記不記得自己說夢話?你昨晚做的什麼夢?”
“什麼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