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玠仍舊不曾結婚,兜兜轉轉,他如今還是如以前一般,包、養了陸歲歲。或許是這些年真的受到了某些打擊,他不曾再如以往那樣浪蕩,但也很難再找到良配。
如今他風聲遠揚出去,但凡有些地位的人家,都不肯再將女兒嫁給他。
舒明珺已經向家人徹底攤牌,表明自己不會結婚,更不會有孩子。她喜歡一個人生活,一心專注事業,不需要男人,也不需要伴侶。
伯母在默默地哭了兩場之後,最終還是尊重了女兒的選擇。
而大伯舒世銘,也沒有乾涉女兒的選擇。經過嚴密商談之後,他和舒明珺決定,在舒明珺退休之後,會將兩人全部的產業都留給舒瑤和梁斐。
舒瑤並不知道這些,她隻是很開心,姐姐能選擇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今的樂園遊客過多,不少娛樂設施也設置了拿票排隊的規矩。當然,對於舒瑤這個樂園的主人而言,她可以優先選擇特殊通道。
重新玩小船漂流的時候,舒瑤興致勃勃地指著木芙蓉樹,告訴梁斐:“我第二次意識到對你爸爸心動的時候,就是在這裡,那時候木芙蓉花開的很美,剛剛轉過前方的峽穀,就看到你爸爸在那個亭子裡看書——”
梁斐聽的興致勃勃。
他對父母間的過去很感興趣,但父親很少會告訴他這種事情。
梁衍負責用槳,他聽舒瑤說完,才說:“那你知不知道,當初我在亭子中等了你兩個小時?”
舒瑤驚的睜大了眼睛:“什麼?”
“《洪荒》邀請你的票是我送你的,這場活動也是我策劃的,”梁衍不緊不慢地開口,“從一開始,我就計劃著讓你怎麼看到我。”
舒瑤沉默了。
水珠兒濺起來,她的裙擺被沾濕,微涼貼在肌膚上,有種奇怪的觸感。
梁斐驚歎一聲:“爸爸,您這種行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守株待兔?老奸巨猾?”
梁衍糾正:“或許你可以換個更好聽的詞語,比如說深謀遠慮。”
舒瑤慢慢地醒過神來:“在學校裡遇見的那一次,就是我當誌願者——”
“也是我事先打聽好你在那裡,才特意過去,”梁衍凝視她,“我一直在等你。”
舒瑤腦子有點混亂了。
所以,那些意外和巧合,從一開始都是他安排好的?
“趙升炳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我不曾想過他會用成績來要挾你,”梁衍說,“不過我很開心,你能主動來尋求我幫助。”
他語調平和,淡然地講述著舒瑤所不知曉的另一麵。
舒瑤伸手,探入溪水中,摸到了清澈的一汪水。
梁斐已經聽不懂了:“媽媽,你認識爸爸的時候還在讀書嗎?”
舒瑤點頭。
梁斐忍不住追問:“媽媽,那您是怎麼和爸爸認識的啊?”
舒瑤還沒想好該怎麼回答他,梁衍說:“學校的誌願者活動,我對你媽媽一見鐘情,繼而展開激烈追求。好不容易,才追到了她。”
梁斐感歎:“好浪漫哦。”
舒瑤譴責地看向梁衍。
哎哎哎?
這是在欺騙孩子吧?
觸及到舒瑤的視線,梁衍說:“我認為這個相遇更適合我們。”
梁斐哪裡知道自己被父母欺騙了一次又一次,在小孩子的心中,能夠聽到如此浪漫的父母愛情故事,已經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他開開心心地追問了好多,包括舒瑤如何答應的梁衍,兩人之間誰先求的婚,等等等等。
梁衍耐心地回答他,直到下船後,梁斐蹦蹦跳跳地跟著工作人員去洗澡換衣服,舒瑤才問梁衍:“這樣騙他是不是不太好呀?”
梁衍正在脫被水浸濕的襯衫,漫不經心地解開紐扣:“難道要告訴他,是小櫻桃對我見色起意,被我撿回家嗎?”
舒瑤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背:“哥哥!”
梁衍把她的兩隻手握住,往下拉了拉,阻止她的亂動,笑著垂眼看她:“好了好了,不鬨了。是我對小櫻桃見色起意,強取豪奪。這樣的版本是不是不適合講給孩子聽,嗯?”
舒瑤從他手中將自己的手腕掙脫:“……確實有點哦。”
她和梁衍之間,從一開始就充滿著緋色氣息。
舒瑤感喟:“為什麼旁人的初戀都是青澀的,而我們的隻有色情呢?”
梁衍已然脫下襯衣:“但我隻對你有過欲望。”
梁衍並未說謊。
在遇見舒瑤前,晚上會有生理需求,他向來自己解決;在父母旁敲側擊詢問他是否有心上人時,梁衍才發覺,自己不曾對其他人產生過欲望,哪怕隻是短暫的念頭,也沒有。
唯獨舒瑤,令他破例失控。
舒瑤自己都意識不到,她對於他而言擁有多大的吸引力。
她簡直就是欲望的催化劑。
梁斐還在外麵乖巧等著,兩人在更衣室中自然不會亂來。
午飯是在舒瑤的專屬房間中用餐的。
梁衍工作繁忙,外加舒瑤不愛出門,梁斐鮮少能有和父母外出遊玩的機會,十分興奮。
等到午飯結束,舒瑤和梁衍去午睡,他還坐在軟綿綿的沙發上,興致勃勃地和玩偶玩。
這裡的玩偶也都是《洪荒》係列的,一個個做的十分精致。梁斐翻來覆去撥弄了一陣,聽見有人敲門。
他打開門,看到林特助的臉。
梁斐很有禮貌:“林叔叔,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林特助跟隨父親多年,梁斐很尊敬他。
沒等林特助說話,他身後的許世楚先探出半邊身體,笑眯眯地和梁斐打招呼:“嘿,小家夥,你好哇。”
梁斐看著許世楚。
他很聰明,沒有耗費太多的力氣,就記起了這個人是誰。
——以前許世楚追求過自己媽媽,當然,是很笨拙的那一種。
感情萌芽還沒開始就被掐死腹中。
梁斐從來不會不懷疑父母之間的感情。
在他眼中,母親很溫柔,她會為醉酒後的父親耐心地煲湯;有次父親感冒,她哪裡都沒去,在家中守了他兩天。
梁斐也曾見過,書房之中,母親坐在沙發上看漫畫,父親躺在沙發上,枕著她的腿休息。
至於父親對母親——
這家中所有人都知道,父親深愛母親,這份愛甚至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
母親所吃的每一道菜甚至每一份零食,都會由父親進行挑選;母親不喜歡和人交際,父親會為此推掉不少應酬。旁的小朋友會驕傲地說自己是父母最愛的那一個,但梁斐知曉,父母永遠深愛著彼此,他們才是對方心中最愛。
去爺爺奶奶家吃團圓飯的時候,也能聽到卻葵姑姑調侃媽媽,說梁衍當初疼她疼到骨子中,甚至都不讓梁斐吃母乳。
梁斐不會為此有什麼不平,畢竟父母愛他也是真的。
但對於想要插足父母感情的家夥,就不值得原諒了。
梁斐禮貌地和他打招呼:“世楚哥哥,你好。”
許世楚揉了一把梁斐的頭發,笑眯眯:“叫什麼哥哥呀,叫乾爹,知不知道?”
梁斐:“……”
他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問:“你爸爸呢?我找他有點事。”
梁斐說:“爸爸在睡午覺。”
林特助攔下許世楚:“許先生,您先在外麵等一等。”
許世楚坐在沙發上,手指撐著額頭:“既然大哥還在休息,那我就在這裡等一等他吧。”
他可不敢打擾梁衍睡覺。
不然等梁衍醒來,還不知道要怎麼收拾他。
林特助答了聲好,開始泡茶。
他可不能放梁斐和許世楚單獨相處。
梁斐盯著林特助往茶壺中放茶葉,忽然想起了綠茶這個詞語。
除了許世楚,梁斐還知道許世楚的姐姐,許純薇。
這也是卻葵姑姑告訴他的,微微皺眉,說許純薇當年喜歡他父親,還做了些不好的事情。
卻葵姑姑性格溫柔,不太擅長罵人;比起來,艾藍姨就直接多了,她說許世楚和許純薇就是一對綠茶姐弟,那種濃到隔著八百裡開外都能聞到茶香的家夥。
梁斐不懂綠茶什麼意思,還是母親告訴他,這個詞經常用來形容那些外表單純無害,實則一肚子裡壞水的家夥。
他盯著許世楚的臉龐看了好久。
許世楚已經感受到了這小家夥的強烈注視。
手指托著下巴,許世楚笑眯眯地看著眼前和梁衍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小家夥。
甚至連眼下的淚痣也一模一樣。
不得不說,許世楚很享受這孩子的注視,會讓他有一種在欺負幼年版梁衍的快感。
畢竟梁衍平日裡過於高高在上,令許世楚隻能仰望,斷然不敢有所頂撞。
許世楚問:“怎麼了?阿斐?為什麼一直看我?”
梁斐說:“因為哥哥你長得很好看啊。”
許世楚最為自戀,再加上這話是從幼年版梁衍口中說出,無疑加重了他的虛榮心。
許世楚頓時心花怒放:“你覺著我哪裡好看啊?”
“哥哥你長的很綠茶啊,”梁斐認真地說,“單單是看臉的話,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哥哥你竟然喜歡插足彆人感情哎。”
許世楚:“……”
他覺著自己的小心臟,被眼前的小團子用力插了一刀。
現在正biubiu地拚命往外冒著血。
沒等許世楚反應過來,梁斐繼續感歎:“聽說哥哥現在還是單身?哥哥很擅長唱歌對吧?職業是愛豆?這個職業很適合你呢,簡直是為你量身訂做的。”
鑒於前車之鑒,許世楚認為自己不應該再追問下去了。
從這孩子口中,他絕對聽不到他想聽的那種話。
受該死的好奇心驅動,許世楚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麼?”
“愛豆不是要保持單身嗎?”梁斐笑眯眯地看他,“你這麼綠茶,肯定找不到女朋友吧?一輩子單身最好了,完美符合□□豆的標準。”
許世楚:“……”
旁側的林特助,忍笑忍的很吃力。
他的肩膀不停抖動,必須竭儘全力,才能控製自己不笑出聲音來。
將茶水傾倒入杯子中,林特助將杯子遞給許世楚:“許先生,您的綠茶好了。”
許世楚沒有接那杯子,站起來,腳步虛浮離開。
林特助問:“許先生?”
許世楚看了眼梁斐,艱難地對林特助說:“等大哥醒了再叫我吧,我不行了……”
他毫不懷疑,再和梁斐這個小家夥相處下去,自己遲早會被氣出內傷。
——他沒有看走眼。
——梁斐就是梁衍的翻版啊!簡直一模一樣!
……
一小時後,梁衍才結束了午睡,他剛打開門,梁斐就走過來,開開心心地告訴他,剛才許世楚過來了。
不過又被他氣走了。
梁衍耐心聽完梁斐說話,摸摸他的頭:“不錯,長進了。”
梁斐想要往梁衍身後看,又被爸爸按回去。
他隻看到了床上微微的隆起,舒瑤背對著他,胳膊上有一點紅色的痕跡。
梁斐疑惑不解:“媽媽還沒醒嗎?”
“她睡午覺累到了,”梁衍麵不改色,“讓她多睡會吧。”
梁斐好奇追問:“睡午覺為什麼會累到啊?”
“因為做了噩夢,做噩夢會讓人越睡越累,”梁衍溫和地欺騙著小朋友,牽著他的手,將門輕輕關上,“來,和爸爸講講,你剛剛怎麼氣走許世楚的?”
門內,舒瑤睡的香甜,手指貼在臉頰處,嗅到了甜甜的橙花香氣。
而門外,饜足的梁衍喝著茶,耐心地聽自己兒子開開心心地講著他“智鬥綠茶”的過程,偶爾讚歎一句。
陽光正好,春日明媚。
萬物皆徐徐複蘇,輕風剪剪。
至於許世楚——
他失魂落魄地打電話給鄧玠:“玠哥,你真的覺著我很綠茶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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