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乾嘛?和這次事件有關嗎?”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長樂一字一句道。
她四周仿佛有一股強大的氣旋,逐漸膨脹,擴大,占據整個偵辦庭。
偵辦庭不同於普通法庭,受審者沒有辯護人,隻能靠自己一張嘴。
剛剛庭審休息中途,長樂已經充分準備了自我辯護的資料,有了應對之策。
……現在,就等對方一步步落入陷阱了。
關口負責人不覺向後縮了一步,不悅道:
“有闖關口的,派機動武裝隊追擊,追回來送到偵辦庭,審判,就這樣。”
“上一次闖關口事件發生在何時?”
對方眉頭一皺,想了半天,“……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年前?”
長樂勾唇一笑。
“我來告訴你,上次帝國闖關口事件發生在105年前。”
“身為關口負責人,連這個時間都記不清嗎?”
負責人一臉吃屎表情,完全沒意料到長樂會倒打一耙。
“……我記不清這個數字,和你的案子有關嗎?庭長大人,我認為長樂就是在拖延時間。”
“當然有關。”
長樂倏地扭頭朝向庭長,目光中儘是凜冽。
庭長喉嚨一緊,還從未見過到了偵辦庭還能淡定自若的受審人。
哭啼,發怒,威脅,尋死……這才是受審人的常態。
他點了點頭,想聽長樂到底要說什麼。
“你講。”
長樂微微頷首,身體再次轉向關口負責人。
“也就是說,在之後105年的時間裡,關口再沒有相關事件處理經驗。據一部分媒體報道,關口的武裝機動隊早已淪為閒職之所,隊員出勤時間吃喝玩樂,一片萎靡。”
她把搜集到的媒體資料提交庭長,視線三百六十度掃過在場所有人。
正後方,九炎和容葉一家憂心忡忡。
容葉的手緊緊抓著座椅,眼睛中寫滿了愧疚。
他們後方,奧丁癱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興致勃勃。
見長樂看過來,順口吹了聲口哨。
長樂前方斜角,西澤一邊抿茶,一邊抬起眼簾。
看似漫不經心。
耳朵卻像錄音機似的,一字一句都不肯錯過。
“這樣的狀態下,工作出錯是必然。”
長樂說。
關口負責人不服氣,“新聞媒體都是瞎報道,什麼工作出錯是必然,你也太藐視我們的工作能力了!”
“對。我是在藐視你們的工作能力。”
“一起普通的闖關口案件,你們本來應該出動機動武裝隊追擊。”
“然而你們和警察署溝通不利,誤將普通的闖關口案件定性為外星人入侵帝國的陰謀案件。”
“隨後,你們在未能明確了解事情真相時倉促上報皇室,誤使皇室開啟一級戒備,甚至派出千艘飛船追擊……”
“這當中造成的損失,給國家招來的混亂,全是由於你們關口懶散成性,機構之間溝通不利造成的。”
“但凡在上報前稍稍調查,就不會造成混亂的結果。”
“這難道不是工作出錯造成的惡果?”
“……我請問你,你認罪嗎?”
關口負責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這不是在審問長樂嗎?
怎麼反而成長樂審問他們了?!
警察署這邊,署長一聽此番發言,立刻起身說:
“我同意受審者的陳述。”
“在我方與關口的對接過程中,關口一方聽風就是雨,我方有效信息未能順利傳達。事實上,我們一直在說,闖關口的是一名學生,身份背景清晰,應該不存在入侵帝國之類的陰謀。”
署長一番話沒說透。
但所有人都聽得明白。
這鍋,是被推給關口了。
關口負責人:“???”
警察署卸磨殺驢,過河拆橋??
他們幫警察署抓人,現在竟被反咬一口??
……無恥老賊!
負責人狠狠瞪了一眼警察署長。
署長淡定自若而坐,回了他一記白眼。
沒錯,這件事從頭到尾就不隻是長樂一個人的責任。
事情鬨到這麼大,總要有政府機構出麵向皇室承擔責任。
署長腦袋機靈,趁機把責任都推給關口。
關口負責人腦袋不太靈光。
此刻還欲辯解。
庭長卻已經在和其他四位低頭商量。
一致認為長樂所言極有道理。
“正如受審人所言,招來此次帝國混亂的主要原因是關口失職。你們未能調查清楚便魯莽上報,這才導致了國家誤進入一級禦敵狀態。”
關口一方:“???”
劇本不應該是這樣!
……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庭上,關口反咬警察署一口,說警察一方存在嚴重失職行為。
比如,讓長樂輕易跑掉。
警察一方死咬關口工作失誤一事,認為就是關口工作出錯才導致帝國混亂。
雙方爭辯得你死我活。
長樂佇立在受審席上看好戲。
一切如計劃一樣順利進行。
隻差一步。
庭長一錘落下,命令雙方停止無謂的爭吵,判定雙方均存在不同程度的失職行為。
關口和警察署雙方再要爭吵,庭長已經不給機會。
過後,庭長對長樂說:
“但是,你擅闖關口一事事實清晰,本庭依法,依舊應該對你做出處置。”
“根據帝國出入境相關法律規定,本庭判處你……”
長樂抬手,“等一下——”
庭長:“你還有話要說?”
長樂挺直腰板。
“我翻遍帝國律法,沒有找到緊急避險的相關規定。但是,作為一種樸素的法律價值觀,它是普世的,通用的。”
“所以,我將援引緊急避險的法理,為我的闖關口行為進行辯護。”
“在開始之前,我想先問在座所有人一個問題。”
“——一家三口人的生命,和關口秩序,到底哪一方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