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慈:“我不知道。”
賀文山:“賀慈,你給我說實話!”
賀慈:“爸爸我不知道。”
賀文山:“還撒謊!誰教你欺負妹妹的!”
賀慈:“我說了!我不知道!”
話從口中衝出來,帶著委屈和怨氣。
賀慈自己都不曾察覺,賀文山感受到了。
“你在怨我?”賀文山怒笑。
他自認為自己對賀慈已經很好了。她並不是自己期待的孩子,可自己卻冒著家庭破碎的風險把她接回來。給她吃、給她住、給她錢用。現在賀慈的生活水平比和張媼住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好上多少。
他甚至還想把賀慈接到家裡來,哪怕隻有一晚。要是顧姚知道了這件事,肯定要發瘋。可賀文山這樣做了。
為了誰?
還不是不放心賀慈。
賀文山本以為賀慈會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所以他都不計較賀周的怨言。
可賀慈竟然欺負賀許諾!
當著他的麵還敢說謊!
“你不說,許諾,你來說。有爸爸在你不用怕,賀慈剛剛乾了什麼?”賀文山拍拍賀許諾的背。
賀許諾現在還是緊緊閉著眼,不敢張開。
“好多臟東西,姐姐身上有好多臟東西!爸爸,叫莊先生來,幫姐姐。”
賀文山聞言一驚。
許諾是開過天眼的,她嘴裡的臟東西……
“它們不是臟東西!”賀慈握拳,眼睛圓瞪。
這是她第一次發火。
賀文山的眼神更不對勁了。
賀慈,這是知道那些東西的存在?
果然那個女人生下的女兒也和她一樣,都是不祥的征兆。
賀許諾在賀文山的懷裡發抖。
而賀文山想到十幾年前的經曆,森冷的感覺重新籠罩
住他,使他頭皮發麻。麵前的小女孩不再是他的女兒,而是一個惡鬼。
“賀慈,”他強忍恐懼和不適,扯著賀慈的手腕把她塞進車裡,“我帶你去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弄乾淨。”
他決不允許留著賀家血脈的人沾染那惡心部族的痕跡。
賀慈咬著牙,心裡鑽心的痛:“他們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亂講!”
小蟲子都是自己的朋友,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隻有小蟲子願意和她玩,他們才不是臟東西!
從小到大,賀慈擁有的也就是這些小蟲子而已。
“你們都亂講!”
賀慈跳著哭著,想把自己的手扯回來。
外婆說的錯了,他們都是壞人!他們罵小蟲子!
他們一點都不喜歡慈寶!
賀慈的小手在賀文山麵前根本沒用,力氣也不值一提。
“賀慈!彆撒潑!”賀文山冷冷道。
賀慈嗷嗚一口啃在他的手上。
賀文山痛的撒了手,手掌上留下帶血的咬痕。
賀慈趁著這幾秒鐘,推開車門,瘋狂地跑。
逃!
逃到哪裡都好。
不要被壞人抓到。
他們要殺死小蟲子。他們連一個朋友也不想給慈寶留!
賀慈抽噎著,腳下不停。
賀文山一言不發抱著賀許諾回到家裡,讓保姆照顧賀許諾,自己打開了手機。
就憑賀慈那個小短腿,再怎麼跑也跑不出這個彆墅區。
他們所在的小區是臨江市出名的富豪聚集地,彆的不說,安保的能力是一等一的,監控無處不在。
賀慈就算跑的吐血也逃不掉。
他絕對不會讓噩夢一樣的鬼物重新出現在他的生活裡。
賀慈既然是他的女兒,那就是他說的算!
……
賀慈跑得很快,身上的外套都歪歪扯扯了。風不斷地吹過她滿含淚水的臉蛋,升高了她的體溫,使她的臉蛋紅撲撲的。
她到了沒人的小角落蹲下,以為半人高的灌木可以把自己藏起來。
“都是壞人,都是騙子。”賀慈止不住哭。
科技老師騙她,她和爸爸說了他會好好學習,可是爸爸還是討厭她。
根本沒用。
他們都在騙她。外婆也騙她。
根本沒有人愛慈寶,根本沒有人喜歡慈寶。
“外婆,”賀慈把袖
子塞在嘴巴裡咬,哭的頭暈,“慈寶好想你。外婆你出來看看慈寶好不好,慈寶好想你……”
褲管裡的小蟲子慢慢從衣領爬出,爬上賀慈的臉頰,遠遠看去,蟲子組成了一隻大手,仿佛在撫摸賀慈。
賀慈忍著眼淚:“你們都走,全部跑掉!他會來抓我們的,我不要你們消失。”
小蟲子們不走。
賀慈哭得更用力。
小蟲子們隻好走了。
天已經快黑了。賀慈覺得賀文山已經不會來抓她,揉了揉哭花的臉,要站起來。
蹲了半天的腿全麻了,賀慈摔了個狗啃泥,樹葉和泥土都粘在她的衣服上,看著狼狽極了。
“小孩,在這乾什麼呢?”
頭頂上忽然有人說話。
賀慈眼前隻看到一雙紅色地高跟鞋。
那人蹲了下來,誇張的波浪卷發下垂,她摘下墨鏡,一雙長而亮的眼睛肖似狐狸:“哭得這麼可憐,姐姐都心疼了。要不要和姐姐回家啊?”
裴宜彬勾唇一笑,白軟的手指抹掉賀慈臉上的泥土:“姐姐最喜歡漂亮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