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這樣子淺顯直白的手段她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
要是真想死的人, 都是選擇極為乾脆的法子自我了斷了,就跟前些年生產隊那個偷人的寡婦一樣,被彆發現跟彆人不清不楚後,受不了彆人的指指點點, 晚上的時候跑去投了河, 等到人發現的時候, 早就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現在林家家裡家外這麼多的人, 林靜剛剛又搞出來那麼大的動靜兒,選的又是上吊這樣子很容易就會被人救下來的死法,說她不是裝的, 都沒有人信。
外麵留著的大都是女人, 有不少人跟自家男人吵架的時候, 都用過上吊這種法子來嚇唬人, 林靜玩兒這麼一手,那些女人們都覺得這姑娘的心眼兒不正。
在人多的時候上吊,也就是嚇唬嚇唬人, 拿著自殺來威脅人,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女人們看著那些一窩蜂闖進林家去救人的男人們, 隻覺得這些大老爺們兒的腦子都被麵糊上了。
自家婆娘經常使的招數,他們也能上當,果然男人的腦子都是直的,沒有一點彎彎兒。
“看吧, 林家那二丫頭絕對沒事兒。”
“信不信救下她來之後,她還能倒打一耙?”
“嘖嘖嘖,我估摸著那些男人們看她一哭,怕是都信了她的話了。”
“這姑娘先前看著還挺好,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個人。”
“誰說不是呢,我原來還覺得她是個好的,現在看來,她的心眼兒怕是最多的,一般年輕小姑娘還真玩兒不過她。”
“不過她那點兒心眼也就在年輕姑娘身上用用,咱們都活這麼大把年紀了,又都是從小姑娘的時候過來的,誰還不知道誰呀?”
“你們還記不記得前幾天她還吐血裝暈來著?”
“林家這二姑娘不去唱大戲可真虧了她的這一身本事了。”
剛剛這些人也是被林青山那突如其來的慘叫聲給嚇到了,緊接著便跟著一起緊張了起來,然而現在李嬌嬌一說破林靜的打算,這些人也就跟著一起冷靜了下來。
大家都是女人,就算自己沒做過這一哭二鬨三上吊的事兒,也見過不少人做過,哪裡還能被林靜這個小丫頭片子給蒙了?
先前她們還覺得是林傑冤枉林靜,她不堪受辱才選擇自殺,現在看來,她這分明是用上吊這法子將臟水重新潑回到林傑的身上去。
一個姑娘家家的,對自己的兄弟居然這麼狠,她這心眼兒也太黑了吧?
這年月重男輕女的現象雖然比幾年前稍好一些,因為中央一直宣傳生男生女,婦女能頂半邊天,女人的地位比從前高了一些,家裡麵的那些閨女們也能出去上學了,可是看重男孩的思想紮根了那麼多年,哪裡是那麼容易能改變的,男孩比女孩金貴的想法仍舊還是主流。
就像他們這些人家,雖然也疼女兒,可是相對而言,還是兒子更加重要,能一碗水差不多端平了,就已經是對閨女很好的爹娘了。
哪家閨女從小不是受著要對兄弟好,不能讓兄弟生氣,要捧著兄弟的教育長大的?
像是林靜這樣子攛掇著自家弟弟去做壞事兒,事情暴/露後用上吊這種法子往自己親弟弟身上潑臟水。
這樣子的女孩子,誰家敢要?
原本林靜是村裡麵這些女人心目之中的最佳媳婦兒人選,可是經過了這事兒之後,大家夥兒便把她給放進了黑名單裡麵。
開什麼玩笑,娶媳婦兒到家就是為了照顧家的,要是娶了林靜這麼一個歪心眼兒賊多的攪家精,誰家過日子能罩得住?
林靜原本以為她想了個力挽狂瀾的法子,卻不知道她的名聲已經被她一手搞臭了。
如同外麵的這些女人所猜測的那樣,林靜被及時從房梁上放了下來,之後便開始委委屈屈地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說著自己的委屈,說不明白林傑為什麼要那麼對她。
“大家夥兒都覺得我是壞女人,我哪裡還有臉活下去?我跟那張鵬飛無冤無仇的,怎麼可能會想著要害他?小弟帶他出去玩兒,出了差錯,這怎麼能怪到我的頭上來?”
說到這裡,林靜哭得更加傷心了,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依舊清晰流暢。
“若是其他的事情,我給他背黑鍋也就背了,誰讓阿傑是我弟弟呢?可是現在這事兒我真不能背,我沒有做那些事情,真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林靜哭得梨花帶雨,柔弱的仿佛一枝正被暴風雨折磨的嬌弱花朵。
進來救人的都是大老爺們兒,看到趴在林青山懷中哭的傷心的林靜,他們的也跟著軟了下來。
一個小姑娘,哪裡有那麼多的心眼兒?定是林傑闖了禍,怕擔責任,才把事情推到了林靜的身上去的。
沒聽林靜都說了她以前經常給林傑背黑鍋的嗎?
這些男人家裡麵基本都是有兒有女的,所以對兒女的事情基本都知道一些,家家都是小子調皮,閨女聽話,小子闖了禍往閨女身上推,閨女給他們背鍋是正常的。
這次林傑怕是覺得闖的禍太大了,自己兜不住,才想推到自己姐姐身上。
隻是沒想到林靜的性子居然這麼烈,直接就上吊了,要是她真出什麼事情,林傑那小子這輩子也就完了——逼死姐姐這個罪名就足夠讓他一輩子無法在翻身了。
林青山抱著自己失而複得的閨女,淚水從那張狹長的老驢臉上滾滾而下。
“靜靜啊,你咋這麼想不開?有什麼事情爹給你做主,咱什麼不能好好說的?你要是死了,爹可怎麼活啊!!”
林青山嚎,林靜也跟著哭,屋子裡麵一片愁雲慘霧。
以趙昌盛為首的這些村民們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尷尬之色,他們父女兩個這麼一哭,搞得好像是他們欺負了他們似的。
隻是今天的事情鬨成了這個樣子,林靜甚至都開始尋死覓活了,繼續折騰下去,萬一真出點事情,那可就麻煩了。
趙昌盛咳嗽了一聲,轉身看向了跟著進來救人的張仲樹和張伯森兩兄弟身上。
“仲樹啊,你看現在這事兒鬨得,要不你看這樣行不行?今天你們先回去,等晚上的時候,我讓林青山帶著林傑去給你們道歉?”
張仲樹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跟其他的人不同,讓林傑帶著張鵬飛去娘娘山的事情是林靜背後指使的,這事兒他已經從林晚口中知曉了,所以林靜做的這些事情,在張仲樹看來,都是在裝模作樣。
這丫頭也忒壞了些。
他不想答應,可是現在這麼多人都在這兒看著,林靜又鬨出了上吊這樣子的事情來,如果他們繼續不依不饒下去的話,到時候沒理兒的人反倒成了他們。
張家勢強,林家勢弱,雖然是林家做錯了事情,可大家都是同情弱者的,林靜玩兒了上吊自殺這一手,倒是讓大家夥兒把同情心都放到了她的身上去。
張仲樹猶豫了一會兒,目光放在了自家大哥的張伯森身上。
張伯森是個老舊古板的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女人。
林靜這樣子在其他人眼裡是楚楚可憐,在他眼裡麵卻是賣弄風情,行為做派簡直不堪入目。
一個沒結婚的姑娘家,在這些大老爺們兒麵前哭成這樣子不說,話裡話外居然還一直說自己弟弟的不是。
就算是林傑做了事情,她這個當姐姐的為了弟弟的名聲,背上些黑鍋又有何妨?
林家不地道,不乾人事兒,他們張家在村子裡麵也算是個大戶了,可不能像是林家這些人一樣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