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坳的村長叫做鄭國渠,他今年已經四十二歲了, 能坐上村長這個位置並不是因為他多有能力, 而是因為鄭家是大姓, 他家裡麵有幾分勢力, 能鎮得住場子,所以才能在這個位置上安安穩穩地做了這麼多年,先前生產隊還沒有解散的時候, 他是生產隊長, 生產隊解散了, 他就成了村長。
在他的治理下,村子雖然比不上那些精神文明村,先進村什麼的,不過也沒有鬨出過什麼事情來,村子裡麵的氛圍也稱得上和諧。
對自己做出的這番成績,鄭國渠很滿意, 反正他也沒有什麼野心,這輩子也不想著往上升一升什麼的, 能安安穩穩地做著這個村長, 他就非常滿意了。
今天縣文體團下鄉進行慰問演出, 鄭國渠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人家兩個女領導都非常滿意, 誇獎他工作做得好, 這讓鄭國渠十分滿意, 晚上回家的時候特意開了一瓶酒眯了起來。
看到鄭國渠這個樣子, 他婆娘楊香梅有些看不過眼了,她將炒好的雞蛋往桌子上一放,沒好氣地開口說道:“最近村子裡麵不太平,你也不知道在窮快活什麼,居然都開始眯起酒來了,也不怕出了什麼事情兜不住。”
鄭國渠正喝得開心呢,哪知道卻聽到楊香梅說了這麼一番晦氣的話來,他心裡麵的火氣兒蹭蹭蹭地冒了上來,把被子往桌子上一放,沒好氣地說道:“你個老娘們兒知道什麼好賴?不會說話就給我滾到一邊兒去,彆在這裡瞎咧咧了,村子裡麵怎麼就不太平了?你知道個球球,老娘們家家的不說話能不能憋死你?你要是在亂說話,小心我削你!”
在外麵人麵前,鄭國渠是個老好人,麵疙瘩,從來都不發脾氣的老蔫兒,可是在家裡麵,他就是說一不二的主兒,楊香梅這麼說話,他哪裡能忍,立馬便朝著她發了好大一通火兒。
然而楊香梅也是個辣脾氣,哪裡吃鄭國渠這一套,他大聲,楊香梅的聲音更大,吊著嗓子朝著鄭國渠嚷嚷了起來。
“鄭國渠,你長本事了,居然都敢對著我大吼大叫了,你是不是忘記你是誰了?喝點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你彆以為自己當個村長就了不起了,我可告訴你了,彆人怕你,我楊香梅可不怕你,你要是惹惱我來,彆怪我不給你麵子。”
被楊香梅這麼毫不客氣地呲兒了一頓之後,鄭國渠的臉色青青白白的,有些下不來台,隻是自家婆娘更是個什麼脾氣,他心裡麵一清二楚,又哪裡敢跟對方對著發火兒,要是對方真耍起來,他可是一點兒都罩不住。
想到這裡,鄭國渠又把酒杯給端了起來,嘴裡麵嘀嘀咕咕地念叨著什麼好男不跟女鬥,咕嘟咕嘟地把杯子裡麵的酒給喝了下去。
看到他這個樣子,楊香梅心裡麵火氣更大,沒好氣地開口說道:“喝喝喝,怎麼不給你喝死了?我剛跟你說的話你聽到沒有?村子裡麵不太平,你不組織人手去知青點外麵守著嗎?要是那些姑娘們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聽到楊香梅的話之後,鄭國渠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原本的好心情也被他給敗壞的一乾二淨,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麵,黑著一張臉說道:“村子裡不太平,有什麼不太平的?哪兒不都好好的嗎?你說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就不巴望著我有個好呢?你說說能出啥事兒?村子裡麵這些人我不比你清楚,我跟你說,他們沒那膽子……”
然而還沒有等鄭國渠把話說完,他們家的院門便被人拍了個震天響。
“村長,村長,你快點兒出來,知青點那邊出事兒了,文體團的那些姑娘們出事兒了!”
聽到外麵那人的聲音後,鄭國渠的腿一軟,直接就從椅子上麵呲溜了下去,他的手碰到了旁邊的酒杯,杯子順著桌子邊沿滾了下來,啪嘰一聲落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看到他這沒出息的樣子,楊春梅氣不打一處來,她上前一步,用力地將鄭國渠從地上給提溜了起來。
“鄭國渠,你可行了吧,能不能彆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了?你趕緊去知青點看看,有沒有什麼補救的方法。”
楊香梅雖然是個鄉下人,沒什麼文化見識,可也知道文體團是縣裡麵的單位,下鄉演出都是縣領導批準的,文體團的事情是小,背後的縣領導事兒大,若是真出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鄭國渠這個村長也就做到頭了。
在她的催促下,鄭國渠反應了過來,他急急忙忙地換了衣服,起身離開了家門。
楊香梅本來也想跟著去的,隻是這是村子裡麵的事情,她一個婦道人家也幫不上什麼忙,就隻能這麼待在家裡乾著急。
希望這次不要鬨出什麼大事兒來,要不然就全完了,折騰到縣城裡麵來的人身上,可跟村子裡麵自己人不折騰,這事兒可一點兒都壓不下來……
且不說楊香梅在家裡麵不停祈禱著,從家裡麵出來的鄭國渠看到外麵報信兒的那個小年輕,立馬便抓著他的胳膊詢問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後生也急得要命,隻是他笨嘴拙舌的,哪裡說得清楚,好好的話到了他嘴裡麵就成了另外的意思。
“村子裡麵有人對文體團的那些姑娘們下手,見血了,有人受傷了……”
聽到這話後,鄭國渠的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見血了?文體團的姑娘出事兒了?這特娘的都是誰啊,明明之前他三令五申地說了,不讓他們這些人胡作非為,怎麼他們還都認不了?文體團的姑娘是漂亮不假,可是他們真以為自己都是李大根,能那麼好命地娶文體團的姑娘當媳婦兒?
鄭國渠腦子裡麵亂糟糟的,跟著那後生朝著知青點兒跑了過去。
原先他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把自己的所有後路都想得清清楚楚的,哪知道到了地頭後,卻發現完全不是後生說的那麼一回事兒。
受傷的根本不是文體團的姑娘,而是他們村子裡麵人,而這個人還該死的熟悉,正是前不久惹出禍事兒來的李大根。
鄭國渠的心就跟坐著拖拉機在山上麵飛奔似的,七上八下不得安靜,知道文體團的姑娘沒受傷後,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結果卻聽到對方說這個李大根意圖侮辱文體團的姑娘,結果彆人家一剪刀戳在了肚子上,險些把他的腸子都給刺穿了。
鄭國渠:“……”
他從前怎麼都沒有發現這個李大根的心這麼野呢?他不都已經得到了一個文體團的姑娘麼?這是嘗到甜頭了,想在弄一個?
鄭國渠看著文體團那些滿臉憤怒要找他要個說法的姑娘們,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迫不及待地就想這麼暈過去,好逃過麵前這一劫。
可惜的是,他根本暈不過去,隻能苦哈哈地麵對對方。
趙安月冷著臉看著匆匆趕來的鄭國渠,冷聲說道:“鄭村長,我們文體團的工作人員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們村子這個男人的行為太過惡劣,我們要報公安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