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以為世道已經變了,女人再也過去那樣毫無地位的了,她們以為很多人都已經學會了尊重女性。
可是在鄭家坳發生的這慘烈至極的事情卻告訴她們,在某些人的眼中,身為女人本身就是一種罪惡,哪怕女人是受害者,可因為她的性彆,所有的罪便全都是女人犯的,即便是男人針對女人的犯罪,那也因女人而起,那個受害的女人是犯罪的滋生的溫床。
文體團大都是些沒有結婚的年輕姑娘,直麵這種慘烈的案子,有不少女孩子都受到了打擊,精神狀態很不好。
有不少見到鄭玲玲自殺那一幕的姑娘發起了高燒,其他得知事情真相的女孩子也都蔫吧了下去,原本精氣神飽滿的姑娘們經過這次事情的打擊,便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下鄉演出是不能繼續了,這些年輕姑娘們的身體狀態都很差勁兒,如果繼續下去的話,估計能倒下一大片。
坐著拖拉機回城的路上,車廂裡麵被一種巨大的悲慟氣息包裹著,那些原本嬌豔得如同鮮花一樣姑娘們,全都像是缺水的花朵似的,蔫噠噠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車廂裡麵很安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變得越發壓抑了起來。
王勝男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腳下 的車廂。
鄭玲玲死了。
直到現在王勝男都沒有緩過勁兒來,她感覺這一切都像是一場荒謬的夢境,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荒誕不堪。
鄭玲玲死了,她怎麼會死呢?還是以那樣子慘烈的方式自儘。
過往的一幕幕在王勝男的眼前浮現,她似乎看到鄭玲玲笑意盈盈地站在自己麵前。
“我叫鄭玲玲,以後我們就是舍友了,請多多關照。”
這兩年多的時間,她跟鄭玲玲相處的時間最長,甚至都要比爹娘她們還多得多,她是把鄭玲玲當做親妹妹來看待,可是,可是……
淚水不知何時模糊了她的雙眼,王勝男感覺到自己的嗓子裡麵像是堵了團棉花似的,她整個人憋得都要窒息了。
她還那麼年輕,她原本還有大好的前途,她原本可以有個美好的人生,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玲玲……”
越想王勝男便越覺得難過,她悲傷到了極致,如同杜鵑泣血一般哀鳴一聲,接著便是充斥著無儘絕望的嚎哭聲。
原本車廂裡麵的姑娘們神經都已經緊繃到了極致,王勝男的哭聲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接二連三地哭聲響了起來,這些姑娘們抱成一團,放聲大哭著,哀悼著自己不幸死去的同伴。
其實大部分的人跟鄭玲玲也不過是泛泛之交罷了,隻是物傷其類,鄭玲玲的遭遇讓這些沒有經過什麼事情的姑娘們見到了這個世界醜陋的一麵,她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些東西,隻能用哭泣宣泄自己的恐懼和無力。
車廂裡麵的哭聲此起彼伏,身處在其中的李嬌嬌也被這巨大的悲傷所籠罩,淚水順著麵頰流淌下來,她無聲地哭泣著,為了那個無辜死去的鄭玲玲。
因為曾經經曆過同樣的事情,所以她才更加清楚那個時候的鄭玲玲到底經曆了多大的折磨,才知道那個時候的她到底有多麼絕望。
誰也預料不到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如果早知道會這樣,如果早知道會這樣……
李嬌嬌咬了咬嘴唇,頹然地閉上了眼睛。
人心是很複雜的,誰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會對未來造成什麼影響,也許是好的,也許是壞的,沒有人可以預測到以後的事情,而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藥。
時間在人們還沒有感覺到的時候,悄然溜走了,好像不過一個眨眼,日子便呲溜溜地往前滑了一大截,時間進入了七月,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文體團的姑娘們換上各式各樣的漂亮裙子,當她們出去的時候,便是整個縣城最靚麗的風景。
“嬌嬌,你上次設計的那條裙子可真漂亮,貨剛送到省城,就被一掃而空了,那幾個小老板還問我有沒有類似款式的,說這衣服在城裡賣得非常火。”
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麵,李壯到底是把這生意給做了起來,他心裡麵憋著一股勁兒,一定要出人頭地,便什麼苦什麼累都吃得下,這段時間來他一直在省城東奔西跑,整個人都瘦了幾圈。
他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原本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夥子,現在卻整得跟難民似的。
不過好在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報的,雖然受了不少罪,不過結果還是很喜人的,他到底是把省城那邊兒的市場給打開了。
市場打開了之後,銷量也跟著上升,趙春梅一個人小打小鬨的,哪裡能跟得上衣服銷售速度?在供不應求的情況下,趙春梅忙著做衣服,倒是把自己給累倒了。
李嬌嬌得了信兒後,專門回家去了一趟,她跟趙春梅和李壯兩個好好談了一次,之後便開始在村子裡麵招工。
李嬌嬌倒是並不怕村子裡麵的人甩了他們自己去做活兒,畢竟銷售渠道捏在他們的手裡麵,而他們提供布料和花樣,隻要招來人按照他們的要求把衣服做出來就成。
原本李嬌嬌是想著按月開工資,把這些人綁定在自家這條船上。
不過張鵬飛卻說,如果每個月固定開工資的話,對他們來說並不劃算,因為他們勉強隻能算是小作坊,效益有好有壞,如果工資一旦固定下來的話,效益不好的時候,他們說不定還要往裡麵倒貼工錢。
張鵬飛提議說不如按件算錢,按天結算,衣服做得合格了,他們收下,衣服不合格,對方拿不到錢不說,還要賠償布料的損失。
這種方法可以隔絕很大一部分麻煩。
李嬌嬌跟家人們商量一番後,便同意了張鵬飛這個提議。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心裡都沒有底兒,聽到李嬌嬌他們說做壞衣服了還要賠錢,有不少人便都打了退堂鼓,而剩下的一些人還在觀望。
招工招了兩天,還沒有招到人,最後還是張鵬飛的娘張翠鳳先一個過來報名。
在她按照要求做出了衣服,並且順利拿到錢後,這才開始有人過來報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