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一看這狀況就知道段野拒絕了支票,心裡也不是不感慨的,便誠實的回道:“年輕氣盛。”
可不是嗎。
也不看看支票上的數字,那是多少人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賺不到的,當然,這對於周家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太年輕了,不知道金錢的分量,也不知道有了這樣一筆錢人生會有多順利。
助理都為段野可惜,錯過了這樣一個機會。
周成磊失笑,“年輕才好。我就喜歡看年輕人有一股衝勁。”
“回去吧。”周成磊說。
在車上有一份文件,文件上有周寂在寧城交的朋友所有的資料,段野的那一份最厚。
幾乎沒人知道,在過年時,段野那位父親其實找上門來過。
段野的生父也不年輕了,這幾年也想過要跟再婚妻子生一個孩子,可他那位妻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夫妻倆都是互相防範。人老了就會惦念自己的親生骨肉,段野的生父以為自己有錢,兒子肯定是願意跟著他,他那前妻什麼都沒有,畢竟人都是現實的,趨利避害是本能,可段野沒有理他。周成磊也不太明白段野為什麼這樣,在他的想法中,人跟什麼過不去,都不能跟錢過不去,不過是做做表麵功夫……應付那個生父一下就可以了,重要的是自己的利益跟未來,不是嗎?
周成磊的不解,在今天見過段野後,終於有了一個答案。
是的,年輕啊。
年輕就會這樣。
這個世界上如果都是一群滿心隻有利益的人,才叫沒意思。
總有一些人會堅守著自己的立場。
他兒子這回運氣不錯,找到了真正的朋友。
*
段野回去衝了個涼,猶豫了糾結了,還是撥通了周寂的號碼,讓他過來一趟,一起看球賽。
周寂最近心情也差得很,接到段野電話一口就答應了,還帶來了啤酒。
段野:“我不喝。明天我還要早起買牛肉粉。”
周寂:“……老段,你何必紮我的心??”
都是有女朋友的人,怎麼偏偏他就這樣苦?
周寂隻能自己拉開易拉罐,悶悶地喝了一口酒。啤酒度數不高,但喝著也心煩。
段野坐在他旁邊,心不在焉的看了一會兒電視後,還是決定將今天的事情說給周寂聽。
“你最近當心點。”段野目光放在電視機上,“你爸爸來找過我了,他應該也會找彆人,恩,我是說,他也許會去找寧知芋。”
周寂懵了,回過神來後猛地坐了起來,他氣得發抖。他在那個家長大,不需要段野明說,就知道他爸找段野都會說什麼!好像有一團烈火熊熊燃燒,周寂怒不可遏,隻想去找他爸算賬,這算什麼事!憑什麼找到他朋友這裡來,憑什麼總是要乾涉他的事,他是個人,又不是他們養在老宅的金絲雀,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段野知道他要做什麼,攔住了他,沉著冷靜地說:“你鎮定一點。與其這樣生氣去吵一架,不如想想該怎麼解決,至少彆讓你爸找到寧知芋,他如果去了,”段野很少會說這樣的話,他頓了一頓,“那你跟寧知芋就再也不可能了。”
以寧知芋的性子,一旦周寂的父母找上門去,像今天這樣遞上一張支票,那寧知芋再也不可能跟周寂在一起,她的自尊心不會允許。
周寂下頜緊繃,緊緊攥著拳頭,渾身都是怒氣,也是委屈。
他不懂,為什麼生他的父母要這樣對他。
“周寂,我們才十八九歲,未來很長。”段野沉聲道,“你不是問我舍不舍得?我也不願意離開她,我想天天都跟她在一起,但是,我要比她更先考慮到未來,我希望在那些阻礙存在之前,被她發現之前,就被我掃除。”
他更不想離開江雨茉,還是在剛剛確定關係的時候。
可,他不能不考慮未來,要比她更早一步想到。
“不一樣的。”周寂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江雨茉她非常喜歡你,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我們都知道,你們會有未來。我卻不敢肯定,也不敢去賭,我都不知道知芋是被我感動了,還是……”
“老段,我今天跟你說句實話,我去了我也不會安心。我在那邊天天都會想著怎麼回來,既然這樣,我何必要去?我不懂,為什麼一個兩個都要我去,我難道不可以自己做決定?是不是我不去國外我就會死?”
段野沉默了近乎一分鐘之久。
他看向周寂,目光淡淡的,“你其實隻是想證明兩件事。第一,你成年了,你不想被你父母安排,這是你跟你父母之間的博弈,你想贏想告訴他們,他們不能再控製你,第二,寧知芋是喜歡你才跟你在一起,所以她要你去,你才會惱羞成怒。可她喜不喜歡你,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周寂被戳穿,深吸一口氣,“你自己甜甜蜜蜜的,你當然不懂我!”
說完後,他便氣衝衝地走了。
段野搖了搖頭,垂眸看向茶幾上的啤酒,心想,果然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