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泥可以接受嗎?”
“行。”
……
“蔥花呢?”
江雨茉一愣,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他,最後輕點了下頭,“可以。我沒忌口。”
一頓飯下來,兩人聊得還算可以。
“我買了電影票。”他又說道,“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類型,正好這是個輕喜劇記,我上網看了評價,都說還可以。”
江雨茉已經很累了。
乾涸的池子就是她這樣吧。
她的同事們,有的雖然還單身,但還期待著能有一場驚奇的、不期而遇的感情,偶爾談起crush更是興致勃勃,眼裡都有著光。
可她好像對相親提不起興致,對什麼火星撞地鐵的愛情也沒什麼興致。
她就像是木偶。
有幾根線牽著她,指揮著她做她應該去做的事。
比如點頭答應。
從餐廳出來,正往扶手電梯那邊走時,竟然碰到了老熟人,趙正提著兩杯奶茶在找垂直電梯。
趙正先看到她,一邊笑一邊就要喊,卻瞥見她身旁的男人,頓時笑容凝滯,抬起手的動作也頓住,顯得很滑稽。
江雨茉抿唇笑了一下。
兩人也認識很多年了,很默契的,趙正沒有喊她,她也沒有喊他跟旁邊的相親對象做介紹,就像是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
江雨茉那一瞬間,心抽痛了幾秒。
趙正傻傻地站著。
直到手機響起,看到來電顯示,他沒猶豫接了起來。
那頭傳來怒吼,“趙正請問你是去國外給我買奶茶了嗎??你自己看看你都出去多久了,快一個小時了!早知道我就叫外賣了!!”
趙正喉嚨艱澀,沒有像以往那樣好脾氣的哄著。
電話那頭的人察覺出不對來,問道:“趙正??”
“我問你,茉姐是不是在相親?”趙正壓低了聲音,腮幫子咬得緊緊的,“她是不是在相親,是不是跟彆人在一起了?”
那頭沉默。
趙正都快炸了,“顏晴,你告訴我,茉姐究竟在做什麼?她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有個人這麼多年一直在等她。
顏晴也提高了音量,“趙正你不要這樣,雨茉她也沒有辦法,她媽媽去年疑似乳腺癌,穿刺結果出來前,全是雨茉一個人在扛,還好結果是良性,但她也怕了,我從來沒見她哭成那樣。”
趙正攥緊了提
著奶茶的袋子,沉聲道:“這事我得說給段哥聽。”
顏晴也很無奈,卻也知道,趙正跟段野之間的友情,不比她跟雨茉之間的淺。
趙正開車來到段野的店裡。
都這個點了,店還開著,店麵今年也擴寬了,分成樓上樓下兩層,段野平常就一個人,都是湊合著住在樓上。
段野正在貨櫃前點貨,見趙正來了,隨口問道:“怎麼過來了?”
趙正想笑,卻提不起力氣來,“正好路過,給你送杯奶茶,對了,都這個點了還沒關門?”
“有個客戶的輪胎氣壓不夠,馬上過來。”
趙正坐在一旁,本來想直接開口說的,可這會兒喉嚨跟灌了半杯藥一樣,很難開口,他欲言又止、如坐針氈。
段野回頭,輕描淡寫的瞥他一眼,“什麼事,說吧。”
再過幾個月,段野就三十一歲了。
他看起來跟學生時代一樣,卻也不一樣。
肩膀還是那樣寬,發型還是萬年不變的寸頭。
剛進伏,天氣悶熱得很,段野隻隨便套了件寬鬆的休閒短褲。
“段哥,你看老郭都在準備結婚了。”趙正很艱難地說,“要不,我給你介紹一記個女朋友?”
段野頭都沒抬,咬著筆蓋在紙上寫著貨物數量。
他都懶得回應這個話題。
都是這麼多年的朋友,趙正知道,這就是拒絕。
真要有一絲一毫那樣的心思,段野早就有對象了,搞不好孩子都出生了。
趙正知道,這太難了。
讓段哥接受人生中另一種可能,這比他明天買彩票就中一個億還難。
可段哥完全沒有一絲可能去接受另一個人。
見趙正還沒走,段野將紙跟筆扔在一邊,拿起扳手去做事,他彎著腰,露出脊背線條,沉默無聲。
趙正忍不了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藏得住話的人。
“段哥,我今天碰到茉姐了。”
段野的肩膀一頓。
“她好像在相親。”
段野繼續做事,幾秒後他扔了扳手。
趙正才發現段野剛才弄傷了手,手背上劃出了一條口子,正在流血。
“段哥……”
“我去衝一下。”
段野的身軀幾乎僵硬,去了一樓的洗手間,燈都沒開,水龍頭下,水衝刷著他手上的傷口。
應該是很痛的。
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痛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