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周爺,不——舅舅我錯了。”盛南洲作下跪狀。
周京澤坐在椅子上,傾身撈過桌上的手機給許隨發消息,教她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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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茜西聽到許隨說周京澤贏了一個飛行比賽拿了獎金要請大家吃飯的時候,半信半疑:“才大一呢,飛什麼行!”
“直升機飛行,他……不是有私照嗎?”許隨一時語塞,還好臨時想了個理由。
“好唄,盛南洲不來吧。”胡茜茜正用修剪手指甲。
許隨按照周京澤教她的,說謊一一要看著西西的眼睛她才會信,於是她逼自己直視大小姐,假淡定道:“不來。”
胡茜西最後答應去吃飯。
周三傍晚,許隨和胡茜西按照周京澤給的地址,來到市裡一家歐洲酒店,一進門,打學著紅領結服務員迎了上來,領著他們刷卡乘電梯,兩人一路來到23樓。
電梯門打開,繁複花紋手工進口地毯直鋪腳下,琉璃暖燈懸在中間,許隨同胡茜茜往前走,她看了下周邊進出的人士,他們的穿著打扮顯示貴氣與不俗。
她心裡忽然感慨周京澤是真的家境優越,人又出色,她與他差距也是真切的。
兩人來到2309 包廂號,胡茜西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中間擺了個她喜歡的慕斯蛋糕,還有她想揍一拳的盛南洲。
胡茜茜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就想去扭打許隨,喊道:“好啊,許隨你還學會騙人了。”
“我——”許隨想躲,下意識地跑到了周京澤後麵。
周京澤眼神禁止,冷不妨地出聲:“我教的。”
“行了,”周京澤雙手插兜,然後偏頭看向身後的許隨,“陪我下去買包煙。”
周京澤這是把空間留給兩人的意思,許隨明白過來,跟著他下了樓。
兩人來到樓下便利店,冷風陣陣,周京澤進去買了一包煙,在前台結賬的時候,許隨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39.8。”穿著橙色馬甲的服務員說道。
周京澤掏錢的動作一動,瞥向那微微發紅的耳尖,懶散地笑了一下,“給她來份關東煮。”
許隨站在原地正要擺手拒絕,周京澤轉身從煙盒裡摸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機匣發出“啪”一聲,同時經過她,一句低沉的聲音震在耳邊。
“想吃什麼自己點,小朋友。”
周京澤出去抽煙,許隨坐在便利店的吧台裡吃關東煮,她點了兩串丸子,一串海帶,一根火腿,還有彆的小零食,坐在那裡把它吃完了。
一邊吃一邊偷偷看向玻璃窗外不遠處抽著煙的男人。
許隨吃完以後,周京澤抬手讓她出來。在許隨走到他麵前,他及時地踩滅了煙頭,看了一眼時間:
“差不多了,上去吧。”
兩人再次乘著電梯上樓,湊巧的是,電梯裡隻有他們兩個。許隨站在前麵一點,周京澤站在坐手邊,他倚在牆麵上,頭靠在上麵,喉結緩緩地上下滾動著,莫名勾人。
“你覺得他們會和好嗎?”許隨問道。
電梯顯示屏顯示到了11樓,周京澤正要開口回答時,“嘭”地一聲,電梯呈震動式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緊接著,“啪”地一聲,電梯燈滅了,裡麵黑得不見底。漆黑將人的恐懼和陌生感一點一點放大。
沒想到萬年一遇的電梯故障被他們遇見了,許隨心裡有點慌,她下意識地回頭,卻看不到周京澤在哪裡。
“周京澤?”
許隨隻叫了兩遍,沒有聽到應答後,她竭力維持心底的慌亂,立刻按響電話警鈴。電警鈴電話那邊有了回應,許隨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抖:
“你好,這裡是電梯出現故障了,麻煩儘快派人過來。”
“你好,可以問一下具體位置嗎?”維修人員問道。
“F棟11樓,”許隨聲音努力平穩,似想到什麼,“麻煩快點過來。”
通完話後,許隨摸黑走到電梯後麵,她拿著手機,屏幕信號一格,電量為3。許隨借著屏幕丁點的光亮看過去。
發現周京澤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角落裡,他閉上眼,睫毛顫動,額頭有豆大的汗留出來。
許隨心一緊,蹲在他麵前,推了推他的胳膊:“周京澤。”
周京澤費力地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回去靠在牆上。他感覺自己像一塊在海裡不斷被破下沉的海綿,無力而恐懼。
他想起那個潮濕的閣樓,陰暗的蜘蛛爬來爬去,窒息感上來,像是脖子被人扼住,呼吸一寸寸彆被奪走。他掙紮著逃離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許隨蹲在一旁,看見周京澤喘不上氣來,胸腔劇烈地起伏著,額頭的汗沾濕的他漆黑的睫毛,臉色蒼白。
她高中和周京澤同班的時候,聽人說過他有幽閉恐懼症,她還以為是玩笑,原來是真的。
看周京澤那麼難受,一絲心心疼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許隨的心揪成一團,不是之前的愛慕情愫,而是她很想做點什麼緩解一下他現在的痛苦。
如果可以,她想代替他承受這些痛苦。
許隨猶豫了一下,輕輕抓住他的手腕,開口:“不要怕。”
周京澤緊閉著雙眼,感覺自己墮入無邊的黑暗裡,似集裝箱沉入深海中,四周封閉,任由海水滲進來,把喉,嘴,鼻,一點點溺去。
黑暗中,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腕,溫暖一點一點傳過來,像羽毛,似陽光,他清楚地聽見了一句溫柔的聲音不停地重複:
“不要怕。”
周京澤費力地睜開眼皮,眼前出現一張線條柔和的臉頰,漆黑乾淨的瞳孔裡獨映著他的臉,似黑夜裡抓到浮木。
他順著那隻手,反過來,慢慢往下移,寬大的掌心貼了過去,彷佛熨帖著彼此的血管,厚繭摩挲著柔嫩的掌心,掌心在一瞬間相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