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洲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麼欲言又止,最後他隻是說:“你要注意身體。”
胡茜西一怔,旋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掩蓋了眼底的情緒:“當然啦,我又不傻。”
一群人玩到十一點,最後大夥因為一天的體力透支打著哈欠各自回了自己的帳篷睡覺。許隨躺進睡袋裡,鋪好東西後,沒一會兒眼皮就撐不住,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可終究睡得不□□慰,許隨睡眠一向淺,再加上有些認床,她睡了三個小時就醒了,旁邊傳來胡茜西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許隨習慣性地伸手去拿枕邊的手機,摁亮屏幕,看見周京澤半個小時發來信息:
Zjz:【一一,睡了沒?】
許隨轉了一個身,手指在屏幕打字:【睡著了,又醒了,有點認床。】
ZJZ:【那出來看星星。】
【好。】
許隨回完消息後,躡手躡腳地起床,套了件外套就跑出帳篷了,她抬頭一看,頭頂的天空一片暗藍,雲層稀薄,一顆星星也沒有。
周京澤分明是在騙她出來。
許隨一路朝周京澤睡的藍色帳篷的方向跑去,遠遠地看過去,他正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坐在帳篷邊上,一條腿閒散地踩在岩石塊上,嘴裡叼著一根煙,低頭掌心攏著火,火苗猩紅。
許隨心血來潮想要嚇他,結果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前摔去,周京澤眼疾手地單手扶住她,另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把煙摁滅。
她的下巴剛好磕在他大腿上,整個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男人身上,周京澤垂眼看她,眼梢溢出散漫的笑意:
“見到男朋友倒也不必那麼主動。”
許隨從他身上掙紮起來,小聲嘟囔道:“才沒有。”
半夜兩點,兩人並肩靠在一起,一陣冷風撲來,許隨立刻躲進周京澤懷裡,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溫熱且強有力的心跳聲落在耳邊。
周京澤擁著她,骨節清晰的手穿過她的頭發,眼睛看著遠處,一直沒有說話。
許隨察覺到他心情不好,總想做點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她忽然撤離了懷抱,說道:“我們來玩遊戲吧,輸了的話可以問對方一個人,不想的話就彈腦門。”
“行啊。”
周京澤起身去帳篷裡,出來的時候手肘下夾著一張小的折疊桌子,手裡還拿著一盒東西,笑道:“剛好盛南洲塞我包裡的。”
是一座神廟積木,高塔危樓,兩人輪流抽一塊積木,如果積木的框架還是穩的話為贏,掉出一塊,或者倒塌的話,則為輸。
一開局,許隨小心翼翼地抽出廟正中央的一塊積木,抽來之後沒有動,她呼了一口氣。相比許隨的慎重,周京澤則顯得隨意多了,他抽了一塊,沒有動。
兩人繼續玩,玩到後麵,周京澤抽了一塊積木,“吧嗒”另一塊積木掉了出來。許隨眼睛一亮:“你輸了!”
“你問。”周京澤手捏著積木,語氣坦然。
許隨想了一圈,問了一個她好奇了很久的問題:“你高中為什麼放棄學音樂,而去當飛行員啊。”
又怕被看出她的心思,許隨又補充了一句:“我看大家一直很好奇。”
周京澤神色一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笑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當初選擇飛行技術,隻是因為腦袋裡長了根反骨。“
他眯了眯眼,回憶道:“高中那會兒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太記得了,反正那陣子和我爸鬨得很僵,他天生暈機,無論談什麼生意都隻坐高鐵或者開車去,還見不得任何與飛機有關的東西,我為了惡心他,就改了誌願,那時周圍全部人包括老師都很反對,他們覺得我在拿前途在賭,活得太肆意妄為了,除了我外公,畢竟他對飛機一生熱愛。”
原來是這樣,兩人繼續玩遊戲,這一次“吧嗒”一聲,木塊落地,這回是許隨輸了,她神色有些懊惱:“我輸了。”
“你最不喜歡彆人對你做什麼?”周京澤問道。
許隨想了一下:“我不喜歡彆人騙我。”
周京澤怔愣了一下,指尖的煙灰堆積成一截,灼痛手指,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有一絲慌亂。
“換我了,”許隨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試圖讓周京澤回神,“你覺得比較可惜的一件事是什麼?”
“把手背上的紋身洗掉了。”周京澤語氣漫不經心。
許隨想起來高中的周京澤,每次拉大提琴或者在籃球場打球時,手背紋身上一串英文繞著一個大寫的字母Z,總是那麼惹人注目,囂張又張揚。
她默默把周京澤這句話給記了下來。兩人繼續玩遊戲,許隨一輸就讓周京澤彈他腦門,他輸了則是被問問題。
許隨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猶豫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你為什麼高中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女朋友?”
問完之後她迅速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衣服的一角。山風在這一刻靜止,對麵的山尖是白色的,四周處於一種萬籟寂靜中。
周京澤在一片寂靜中開口,語氣懶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玩半天你這是套路我啊,妹妹。”
“既然……那就算了”,許隨剛想開口,周京澤的嗓音帶了點的嘶啞:“沒什麼太大理由,我爸出軌後,我媽就燒炭自殺了。
“一開始是跟我爸作對,後來覺得有人陪挺不錯。”
所以他愛熱鬨,永遠遊戲於喧囂與聲色犬馬的場所中。
許隨不知道自己無意間觸碰到了周京澤的傷心事,她正思考著該說些什麼時,不經意地抬頭,神色驚喜:
“快看,有星星!”
他和許隨隔著一張小桌子麵對麵地坐著,周京澤聞言扭頭去看天空,原本黯淡漆黑的天空出現了一顆很小但很閃的星星,緊接著,一顆,兩顆,三顆……七八顆,越來越多的星星出現,瞬間把天空點亮。
“我媽說——”
周京澤想起在夢裡,他媽媽一如既往地優雅,漂亮,最後她走的時候聲音溫柔:
“天上出現星星的時候,就是媽媽來看你了。”
許隨常常覺得周京澤身上有多麵,輕狂,聰明,驕傲,又比同齡人多了一份分穩重,可你會發現這是冰山一角,下沉的他,尖銳,張揚,有時又很孤獨。
不知道為什麼,許隨慶辛有了今晚,她和周京澤在一起這件事,有了真實感。他不是高高在上,對什麼都不在在乎,以笑示人吊兒郎當的周京澤,他也有孤獨的一麵。
許隨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眼睛泛酸,她不擅長安慰人,結結巴巴地說了句:“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山風再一次刮來,呼號聲很大,周京澤背對著她,許隨以為他沒有聽到,正想找個話題揭過去時。
周京澤忽然回頭,整個人俯身過來,許隨懵懂地抬眼,撞上一雙漆黑深長的眼睛,他不給小姑娘一秒反應的機會,傾身吻了過來。
這一刻,立在桌子上的神廟轟然倒塌。
不知道他是不是剛才吃了薄荷糖的原因,粉末從他舌尖勻了過來,許隨下意識地舔了一下,涼涼的,有著甜味。剩下的一點又被他勾了回去,喉結緩緩下咽,分不清誰的味道。
許隨被親得呼吸不暢,周京澤眼睛溢出難耐的紅,嘴唇下移,對著脖頸那一塊細嫩的軟肉嘬了起來。
“寶寶,你身上好軟。”
“你……彆說。”許隨臉紅得能滴血,乾脆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越是交付情意,越是心動,周京澤一向就不是什麼好人,他嗓音低啞又欲:
“碰一下可以嗎?”
雖然許隨害怕又緊張,但她更想讓周京澤開心,於是整個人趴在他肩膀上,輕輕點了點頭。
周京澤吮著她的脖頸,骨節分明的手掀開她的毛衣,探了進去。許隨呼吸濃重,感覺有一個堅硬的,類似於銀質的東西刮蹭著她的皮膚,有一下沒一下的,引起一陣顫栗感。
等她後麵才看清,許隨不可置信的睜大眼,嗓音被迫斷斷續續的:“這……這不是……我打算送給盛南洲的戒指嗎?”
怎麼就戴在他手上了,那天她問周京澤有沒有見過她的戒指,他還耍賴說沒有。
有山風吹過,周京澤整個人貼過來,舔了她耳朵一下,熱氣噴灑,他的嗓音霸道:
“現在是老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