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她的懲罰。
“我認識周的時候,他年紀比較小,剛好他媽又去世沒多久,我比她大一歲,又比他出社會得早,那個時候發生了點事兒,我隻是湊巧拉了他一把,所以他覺得欠我,所以才會對我事事都縱容。”
葉賽寧臉色蒼白,回憶起這段事表情仍是痛苦的,不堪的。
因為在愛情裡,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
葉賽寧抬眼捕捉到許隨疑惑的表情,問道:“不會吧,他還沒有跟你說是什麼事?”
許隨搖搖頭,她不知道當初周京澤發生了什麼事,她隱約記得當初發錯短信,她被認成葉賽寧,兩人產生了誤會。周京澤跟道歉,他也有陰暗的一麵,害怕讓她知道。
葉賽寧點了點頭,忽然有點酸,雖然不想承認,但她還是歎道:
“那他真是……愛慘了你。”
許隨瞳孔緊縮,心顫了一下。有人告訴她,這麼多年,他還愛著她,從一而終。
她忽然有點適應不過來。
像是你努力想要得到一朵花,一朵屬於你自己的花。有人卻願意穿越沙漠,跋山涉水,把一束花捧到你麵前。
因為喜歡你,所以不遠萬裡。
從葉賽寧病房出來後,許隨情緒一直處於低落當中。
忽然,這個時候,粱爽打來了電話,許隨點了接聽,調整了一下說話語氣:“喂,怎麼了?”
粱爽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歎了一口氣:
“隨隨,其實……你生病那天照顧你的不是我,應該是周京澤。他還打了電話給我,估計是想讓我照顧你,但那天晚上我喝高了……”
“然後我最近不是看他不爽嘛,第二天你發消息感謝我的時候,我就認領了這份心意了。但想來想去,覺得這樣不好,哎,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啥想法了,嗚嗚嗚嗚,總之,姐妹對不起。”
“好,我知道了,沒事。”許隨輕聲說道。
掛完電話後,許隨在想,原來那天照顧她的竟然是他?
這樣順著邏輯一想,這段時間,怕她有危險每天晚上在後麵跟著的也是周京澤了。
一時間,她的心緒複雜。知道這些事後,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晚上,剛好是科室聚餐,一幫人吃完龍蝦大餐以後,轉戰去了紅鶴會所。
路上,許隨坐在車後排,身邊坐著同事趙書兒。
趙書兒見許隨狀態有點不對勁,推了推她的手臂,問道:“你失戀啦?臉色這麼差。”
許隨嘴角牽出一絲笑容:“比失戀更複雜。”
“哦,沒事兒,一會兒用嗓子吼出來呀,K歌的時候咱倆一起對唱啊,發泄發泄。”
“好。”許隨點了點頭。
一行人到了紅鶴會所,進了包廂以後,同事們一下子解放原本自身的天性,玩遊戲的玩遊戲,唱歌的唱歌,鬨成一團。
出來唱歌還挺開心的,再加上周圍鬨哄哄的氣氛,許隨低落的情緒多少好了一點。
許隨唱完了一首歌,趙書兒點的歌切了上來。
她瞥了一眼,伍佰和徐佳瑩經典對唱的一首歌——《被動》
許隨把話筒遞給她,跳下高腳凳,剛喝了一口水就有人拍她的背。
趙書兒把話筒遞了過來,語氣焦急:“你先幫我唱著,我darling來電話了。”
“可——”
話筒塞到許隨手裡,她還沒說完,趙書兒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許隨隻好重新坐上高腳凳,看著屏幕。
在這場盛大的演唱會上,節奏一出來,徐佳瑩立刻發出爽朗灑脫的笑聲。
許隨跟著節奏慢慢唱起來,她其實對這首歌不是很熟,聽過,有印象,但記不住詞的那種。
不知怎麼的,許隨越唱到後麵,聲音越小,乾脆盯著屏幕,不唱了。
整個KTV都回蕩著原唱的聲音。
紅色的燈光昏暗,周圍吵得不行,有的人因為贏了遊戲而尖叫,有的人因為輸了而賣慘,在賴賬。
氣氛十分喧鬨,每個人沉浸在自己眼前的世界中,投入巨大的熱情和專注力,沒人注意到許隨的不對勁。
她坐在高腳凳上,背對大家,聽著歌,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一滴接一滴,眼睫,鼻尖,都是紅的。
徐佳瑩在是日救星演唱會上,以一種看透一切,仍滿懷少女心事地唱道:
我可以很久不和你連絡,
任日子一天天這麼過。
讓自己忙碌可以當作藉口,
逃避想念你的種種軟弱。
我可以學會對你很冷漠,
為何學不會將愛沒收。
麵對你是對我最大的折磨,
這些年始終沒有對你說。
愛你越久我越被動,
隻因你的愛居無定所。
是你讓我的心,
慢慢退縮退到你看不見的角落。
許隨再也承受不住,把話筒往旁邊一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許隨屬於一哭就很不容易停下來的人,她不想在同事麵前哭,跑出去隻想在洗手間哭完後洗把臉,讓自己冷靜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可能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分手後這麼多年,她看似過得很好,從來沒有聯絡他,也很少想他。
把自己變成了被繭裹著的蛹。
可這麼多年,有時深夜看到一張照片,一張高中的習題集,她會忽然掉眼淚。
沒有人知道。
有些人,在心裡某個角落,根本不敢碰。
許隨一直低著頭,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不料一不小心撞向一俱溫熱的胸膛。
“對不——”許隨滿臉淚痕地抬頭。
周京澤嘴裡咬著一根煙,漆黑淩厲的眼睛正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她。
見許隨哭得眼睛通紅,他心忽地疼了一下,蹙起眉頭,聲音低低沉沉:
“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沒。”許隨吸了一下鼻子。
她低下頭,晶瑩剔透的淚珠還沾在眼睫毛上:“我去洗個臉。”
說完,許隨就從他身邊逃開了。
周京澤看著她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數了一下。
剛才,她一共就跟他講了三句話。
周京澤重新走到包廂,人走到門口,又猶豫了一下,走到走廊的儘頭點了一支煙。
裡麵正在打麻將,三缺一,盛南洲怎麼等也不等人,於是出來溜了一圈。
盛南洲在走廊窗口找到周京澤,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還在這抽煙?我剛出來好像看見許隨也這呢,和同事聚餐,不去找她?”
周京澤想說剛才我們已經見過麵了,但這也和沒見麵沒差。
於是他什麼也沒說,拿下嘴裡的煙,扯了扯嘴角,語氣緩緩:
“算了,人家已經不喜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