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曆,紅豆並沒有驚訝。
她笑著轉過頭,陽光照射下,那張粉紅稚嫩的臉蛋,毫無雜質的清純,“小哥哥,以你一輩子的窮苦出身,是永遠不可能知道風月館的,我是不是也可以反向猜測出你的過去了。”
“我的過去,就是一個社會底層,有什麼可猜的。”
林寶抬頭看向天上的陽光,“你說的對,我們是一類人,至少某些觀點上,我們都很像,我們看似熱愛生活,實則冷漠至極,我用嬉皮笑臉來偽裝,你用清純臉蛋做麵具,我們不相信人心善良,隻覺得人的一切行為動機,都是利益驅使,我說的對嗎。”
她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不得不承認,林寶的話說到心坎裡了,她軟軟的笑了:“知音難求。”
“是呀,如果不是敵人,咱們倆說不定就成為知己了,我們倆如今的對壘,大概叫同類相殘吧。”
“同類相殘……”紅豆愣了一下,默默的低下頭:“你說話很有趣。”
“不小心成了權貴們的棋子,同類互相咬死對方,可上麵的人,不會掉一根頭發,輸贏都不會失去權貴身份,而我們,狗咬狗的你死我活,隻為了那麼點芝麻小錢,是不是很可悲。”林寶說有些悲壯,可那份情緒,一點不像演出來了。
紅豆看向他,“小哥哥,你以前殺過很多同類,對吧。”
“我們再懂心機再有本事,又能怎麼樣呢?不過是人家觀看的畜生表演,死一個畜生,沒人心疼,紅豆,你那麼沉迷捉弄人心,有沒有想過這一步。”
這一步,十八歲的她,的確沒想到。
她隻覺得自己是大姐手下最出色的,天賦異稟,既能靠美色霍亂人心,又能靠心機殺人於無形,她得意自己的出色,得意自己是最強的利刃,仿佛期待著有一天走入戰場,用嬌小的身材,將弱者們踩在腳下。
可她並不知道,再鋒利的劍,也終究是彆人的兵器而已,一個出色的棋子,依然是棋子。
權貴搶奪餐盤,吃完了肉,用完了刀叉,就會丟到一旁,不會感謝刀叉幫他吃到肉。
原來,這就是她和林寶的差距。
紅豆自認為可以完勝林寶,可這一番話之後,突然遲疑了,這些輸贏突然變得沒意義,被林寶帶入了更虛無的思維中。
這是經曆和經驗的差距,年齡是她的優勢,可閱曆是她的短板。
“你經曆了什麼,才會想到這些。”紅豆平靜的問道。
那是一種極度虛無中的厭世情緒,可以把他當做看的透徹,也可以認為這是一種心理病態。
林寶笑了笑,“隻是希望你早點看懂。”
“這算……和解嗎。”她隻覺得,看不懂今天的林寶了,“大姐說了,做我們這一行的,不能動感情,親情、友情、愛情、同情……所有的感情都不行,小哥哥,謝謝你的話,可我不能回應你。”
林寶歎了口氣,好吧,軟刀子不行。
紅豆就像從小就訓練出來的機器,遵循著作為武器的一切守則,不違背,不出錯,也不會質疑那些教條是否正確,照做就是了。
是的,林寶察覺了,紅豆看似單純天真,可實際上她是個沒感情的動物,沒感情的武器,自然沒有破綻。
剛剛的話,已經觸到了她感性的一麵,可她立刻關閉了情緒,拒絕接收。
既然這樣……
“今天你想玩什麼,兒童樂園裡玩個痛快吧。”
“謝謝啦,好久沒玩了。”
水上樂園自然是最好的去處,紅豆立刻去了更衣室,換上了一身日式的泳衣,可謂二次元裡走出裡的萌妹子。
混在一群孩子和家長當中,竟然一點不違和。
她叫上林寶給她各種拍照,遊玩在水中,童心釋放。
明明還是個孩子,到底是誰把她開發成這個樣子?可以想象,這背後的人,比紅豆更可怕。
林寶像個家長一樣,在一旁照看她,悄無聲息中,一個薄薄的刀片閃動白光,藏於手指之中。
那是他比戒指更順手的絕活,可以在任何人不知不覺中,刮開一切,那老乞丐說,他巔峰時候,靠著一個刀片走過一條街,收下了十幾個手機。
老家夥,我應該是青出於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