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聘婷似乎愣了一下,繼而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聲音有點尖“我不想和你吵架,我隻是”
白忱瞥了她一眼。
餘聘婷的目光觸及他眼底深邃又暴戾的火,就好像那火一樣的目光如有實質,下一刻就要焚燒降臨在她身上她下意識的往後傾斜,不去正麵瞧他的臉,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我隻是想”
白忱驀地將筷子往桌上一甩。
筷子一頭落在了湯碗裡,橙紅的番茄湯汁水四濺,幾滴迸在了餘聘婷的臉頰上,她叫了一聲,下意識閉上眼睛。
白忱起身大步離去。
謝初同拍了一下冉桑榆的肩“走啊,愣著乾嘛”
他們仨走後食堂裡先是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然後才又回複了喧鬨。
這重返的喧囂在餘聘婷耳邊“嗡”一聲,瞬間裡她竟然有些耳鳴。她僵木的抬起手臂,用校服袖子使勁擦去了臉上的湯汁,力氣之重,以至於臉頰上被袖口的鬆緊帶摩出了幾道紅印。
她一把推開走過來要安慰她的小姐妹,頭也不回的往樓梯口跑去。
食堂做清潔的阿姨大聲責罵著“現在的學生怎麼回事,飯買了吃幾口,這麼浪費”
連同著餘娉婷小姐妹的呼喊聲,一起淹沒在嘈雜的浪潮裡。
餘聘婷一直跑過林蔭中央道,跑到校訓石碑跟前才逐漸慢下腳步。傍晚的風從她耳邊拂過去,有意無意的將她的鬢發撥亂。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難看可是她完全沒有心思去整理什麼儀容。
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哪個男生會對她這樣
她從初中開始就是校花,因為長得漂亮,學習又好,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人群中的聚焦點,男生心目中女神和追求對象。她得意的俯瞰著那些追逐她的人,享受著這一切,覺得自己理所當然就是天之驕女。
她想要的,就該得到。
白忱和她同年級,甚至於班級都是對門,她知道關於他的那些傳聞他們說他陰沉狠戾,說他身體裡流的都是暴力因子的血,誰也不敢招惹他。
但是她看到那個渾身透著陰鷙的少年那一刻,心裡就升起了某種隱秘的渴望。
於是她悄悄打聽來白忱這周三中午會去小花園,至於他是去乾什麼的她完全不管顧,隻是腦海裡演練了無數遍人生中的第一次主動告白。
她驕傲而甜蜜的以為自己將凱旋而歸,卻不想那隻是一次滑稽的滑鐵盧。
她暫時放下矜持去找白忱要求他道歉就成就了食堂裡那鬨劇般的一幕。
這個時候,風吹的她逐漸清醒了些,心臟變成了一個晃蕩的玻璃瓶子,沉在最底的是屈辱,中間夾著一層不甘心,可是最上頭的漂浮著的,順著瓶子細長的頸將要溢出喉嚨的,卻是劇烈的後怕。
白忱那最後一眼,真的讓她心顫覬覦又害怕,心裡有個聲音大聲喊著不要再去招惹他,可是心中的酒瓶子翻倒過來,將不甘心淋了她滿頭滿臉,澀的發苦。
兩個小姐妹追了上來,卻都站在她身後不敢說話。半響,其中一個才小心翼翼道“婷婷,我給你買了芋圓紅豆奶茶”
餘聘婷這才理了理頭發,直起脊背若無其事道“你喝吧,我沒有胃口。”
小姐妹似乎還想勸解兩句,餘聘婷冷冷看了她一眼“我和白忱吵架了,他不肯原諒我算了,給你們說也沒用。走吧,回教室去。”
三個人磨磨蹭蹭的走上了教學樓。
因為不用上晚自習,值日的同學在火急火燎的打掃衛生,餘下的學生都在收拾東西。
走到三樓的時候,拿著奶茶的小姐妹忽然指著樓道口一個高一小女生脫口道“是她”
餘聘婷回頭問“誰”
小姐妹說“下午活動課上和冉桑榆走在一起的,白忱為了她差點和彆人打起來”
餘聘婷眼神冷了冷,大步走上樓梯,劈手將阮恂抱在懷裡的書包奪了過去。
阮恂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皺眉道“你要乾嘛”
餘聘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隻是覺得胸口一股燃燒的火無處發泄,而聽見“白忱”和“打架”那幾個字眼之後,那火頓時蠶食了她剛平靜下來的幾分理智,她笑了笑,氣定神閒的道“叫什麼名字”
阮恂伸手去拽自己的書包“書包還我”
但是她沒有拽到。
餘聘婷將書包往樓梯轉折的豁口一抬,然後鬆手,書包“刷”地一下從三樓落在了二樓樓梯上,她的小姐妹腳邊。
阮恂氣急,鼓起小臉瞪了餘聘婷一眼,就要下樓去撿書包。
餘聘婷昂了昂下巴,對自己還沒走上來的小姐妹道“攔著她。”
兩個小姐妹堵在了樓道口,其中一個猶豫道“婷婷,這樣不太好吧”
“這樣怎麼樣”餘聘婷冷聲詰問,“我隻是想和她說幾句話,我打她了嗎罵她了嗎”
小姐妹啞口無言,阮恂後退靠著牆角,餘聘婷逼上來,眯著眼問“來,小學妹,告訴我,白忱為什麼為了你,和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