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白晝如焚
白忱相當無語, 他把筆記本塞回阮恂手裡,道:“不需要,你好好考試吧。”
他說著直接轉身走了, 留下阮恂一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阮恂歎了口氣, 抱著筆記本回到教室, 把她自己的的筆記挨個又整理好放了回去, 最後看到白忱給她的那個本子。
隨意的大略翻了一下,a5的本子大概有一百頁, 寫的滿滿當當密密麻麻。她好奇的仔細看了寫的內容,發現是高一高二兩個學年的化學知識點,方程式和概念部分還仔細的做了分類, 內容齊全的讓人害怕。
冉桑榆從外麵進來,瞥了瞥她攤在桌子上的本子, 好奇道:“這不是你的字啊?”
“是白忱給我的,”阮恂嘀咕, “不是我的。”
冉桑榆震驚道:“他寫的?!”
“我不知道……”
冉桑榆又仔細的看了看, 隨即抓了抓頭發,道:“說實話,我竟然好像沒有見過忱哥寫字, 不知道他寫的字是什麼樣。”
阮恂:“……難道他一個作業也不寫嗎?”
冉桑榆唏噓:“考試都敢交白卷的人, 你指望他給你寫作業?”
阮恂:“……”
她一時間無法反駁。
轉眼到了周三,早上上了兩節課學校就通知開始大掃除,學生們急匆匆的收拾了東西就奔出校外,這次正好輪到阮含一做值日, 阮恂就先去高二的教學樓找白忱。
她提前給白忱打了個電話,讓他十分鐘後下樓就可以,但是等她過去的時候,白忱已經在樓下的花園小徑口等著了。
他站在一棵有點駝背的柳樹下,雙手放進褲子口袋裡,正在體地上的樹葉。
“你下來的這麼早啊。”她問道。
而白忱答非所問:“這還是你頭一次來找我。”
阮恂忙著從書包裡掏東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白忱之隻好道:“什麼事?”
阮恂抬頭,問道:“上次餘聘婷來給我道歉,是你讓她來的?”
“怎麼,”白忱挑眉,“她又說什麼了?”
“不是,”阮恂搖頭,“就——謝謝你!”
白忱還要追問,她卻立刻從書包裡抓起一個文件袋遞給他:“給你!”
“……這什麼?”
“是我整理的高一所有科目的知識點,你不是就要高三了嗎,一輪複習應該可以用到。”阮恂有些不好意思,“我學習不好,可能整理的不全,你不要嫌棄。”
白忱:“……”
他一時間心裡五味陳雜。
這是阮恂第二次送他東西,第一次送他的是一個據說用來寫錯題集的筆記本,後來從冉桑榆口中得知這玩意是批量生產分類送出,不止他有,冉桑榆和阮含一也有。第二次更進一步,直接送學習資料了。
……不學習就不配和她說話了是嘛。
而阮恂還在循循勸導:“高考很重要的,還有一年時間,你現在開始學習肯定還來得及,不能放棄啊……”
高考對於阮恂來說是個很遙遠的詞彙,不論是前世還是現在。現在的她還有兩年時間才會上高考考場,而前世,她還沒有來得及高考,就已經死於病痛。
她對高考的印象隻剩下小時候,哥哥臨考那一年父母絮絮的嘮叨和成績出來之後的失望難耐。那時候她想,自己長大了一定要考個好大學,一定不讓父母失望。
但是等她長大了,很多事情都變得……難以控製起來,曾經心心念念的心願,也就都成了一句蒼白的話語。
也就那樣了。
白忱無奈道:“不考也不會怎麼樣吧。”
阮恂回神,想起過去父母對哥哥的嘮叨,如法炮製道:“考不上好的大學,怎麼找好工作,怎麼掙錢養活自己呢?”
白忱麵無表情道:“我爸有錢,不用我掙。”
阮恂:“……”
她嗔怪的瞪了白忱一眼:“你乾嘛這麼——”
白忱打斷了她的話,淡淡道:“這麼不爭氣?”
這種話他這幾年不知道已經聽了多少遍,從白道川口裡,從陳姨口裡,從那些個所謂的為了他好的長輩口裡。也不知道是不是聽的太多了,他心裡就再難翻起什麼漣漪,聽到阮恂這麼說他,也不過就是冷笑一聲而已。
“不是,”阮恂無奈道,“我說話慢,你不要打斷我呀,我是想說,你乾嘛這麼實誠?”
白忱:“……”
他乾巴巴道:“這年頭敢說真話的人不多了。”
阮恂:“……”
她一看時間發現已經到了和阮含一約定的回家時間,就把資料塞在了白忱手裡,道:“我先走了,記得要看啊!”
我寫的很認真的。
她默默在心裡道,然後對白忱揮了揮手,跑去了高一的教學樓。
正午的太陽明亮而耀眼,白忱抬頭看了看樹隙間漏下來星星點點的金色陽光,把文件袋遮在額前,轉身走出了校園。
……
白天大部分時候白道川是不在家的,他也不知道白懌在不在。陳姨看到他這個時候回來頗為驚訝:“怎麼回來了?不是還沒放學呢嗎?”
“今天放假。”白忱答應了一句就上去臥室換掉了校服,在陳姨連續的詢問聲裡,跑出了地下車庫。
五分鐘後,機車從大門口風馳電掣的駛了出去。
他一直往南開,遠離的喧囂的城市,去了南山的墓園。
今天六月三號。
並不是他母親的忌日,但卻是她的生日。
她剛過完三十五歲生日兩天時間,就永遠的停留在了三十五歲。
那是個大雨天,她出了一場慘烈的車禍。
白忱甚至趕去了事故現場,她開的白色寶馬被撞的幾乎看不出原本模樣,人也是當場死亡,腦顱開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