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等, 籲……你先彆亂蹦, ”宣璣一伸手拽住肖征,“我沒聽明白,接應什麼?怎麼回事, 玉婆婆他們是打算弄個高射炮,把飛機從天上打下來, 還是要組織一幫暴徒到總局來砸場子?”
“他們肯定不是在永安動手,”肖征看了一眼表,“燕隊早晨出發, 現在應該剛到平州附近。”
“平州”是個地方,位置大約在俞陽和永安之間, 離俞陽還略近一點。
宣璣:“早晨出發,現在一半的路都還沒走完?他們坐的什麼交通工具, ‘空中特慢’還是熱氣球?”
“他們走公路, 開車回來的。”肖征說,“燕隊的傷情不太合適坐普通飛機,重症轉運機他不肯坐, 說自己不是局裡人了, 也不急著要搶救,沒必要浪費公共資源。”
“火車呢?”
“火車肯定更不可能給他一個人開專列,客車上人多眼雜,他現在情況敏感,萬一路上出點什麼事,牽連車上其他乘客怎麼辦?”
宣璣臉上疑惑神色一閃而過:“燕隊的具體行程都誰知道?”
“我, ”肖征說,“燕隊身邊的外勤保衛……哦,對,還有俞陽分局負責人老杜。為了保證安全,燕隊的行程嚴格保密,命令是我直接下的,沒有其他傳達人。就連風神一的王澤也隻知道他回來,不清楚具體行程。你覺得我們這些人裡,誰最像泄密的嫌疑人?”
外勤保衛,包括王澤留下的穀月汐和張昭,都是一開始就被派到燕秋山身邊保護他的。燕秋山重傷在俞陽住院,如果這些人中間有人有問題,那他們早乾什麼去了?俞陽分局就那個“養老院”的熊樣,統共沒幾個能用的外勤,在他們當地醫院動手不是更方便麼?不但更容易成功,而且完全可以把嫌疑推到俞陽分局的人身上。
他們實在沒必要等燕秋山上路以後才向玉婆婆泄密,除非這內奸有拖延症。
按照這個邏輯,倒是杜處的問題更大一點——事情不出在俞陽,她就不用擔責任了。可又有說不通的地方,如果杜處真的想殺燕秋山,她其實根本就不用動手,那天海上救援來慢一點,或者急救隊不那麼給力……燕秋山自己就乖乖死了,用不著“二次加工”。
費半天勁,好不容易搶救回來的,完事再拐彎抹角地給玉婆婆他們通氣,密謀借刀殺人,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
盛靈淵一手撐頭,目光已經掃過來了。
肖征:“你看我乾什麼?”
“嫌疑最大的,”宣璣一指肖主任,“是你。”
“放屁!”肖征青筋暴跳,再一次感覺這二位在氣人這方麵是“一加一大於二”的組合,“彆他媽扯淡了!”
這時,那木偶雙手扣在身前腹部,略微低頭弓肩,好像是恭恭敬敬地目送什麼人,應該是方才跟她說話的玉婆婆走了。
隨後,隻見它肢體語言一變,手裡抓著什麼東西放在耳邊,應該是打電話:“喂……安餘高速平州路段,一個車隊,其中一輛車牌號‘林c4004’,白色七座越野,上麵有‘老鼠’。隨行兩支異控局外勤,總共十二個人,他們馬上進入長蘆山區,把他們截在山區裡。異控局各大分局都在人口密集區,山區他們就算得到消息也一時趕不過來,速戰速決。”
“後勤的看木偶,其他人跟我來,立刻申請緊急航線!”肖征旋風似的裹著一幫外勤往外跑去。
轉眼,禁閉室的隻剩下宣璣和盛靈淵,宣璣從兜裡摸出手機,連上網,給肖主任他們實時轉播木偶的動作。
盛靈淵看著那自己演獨角戲似的木偶,胸口像東川那個被水衝垮的巫人塚,沉屍爭先恐後地往上浮,哪裡浮起來,他就往哪裡踩一腳,可是它們按下葫蘆浮起瓢,他隻好閉上眼睛,靜了靜心,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還有一個人知道行程。”
“嗯,對,”為了防止擋住木偶的行動,宣璣靠在另一側的牆角,隔著幾步遠,他看向盛靈淵,“這人嫌疑比老肖還大。”
盛靈淵:“剛才怎麼沒說?”
“有些地方還沒想通,不敢隨便下結論,也可能沒有人泄密,隻是哪個通訊環節被竊聽了,現在跟過去不一樣了,”宣璣說到這,目光穿過木偶,似乎陷進了久遠的回憶裡,“以前那些符啊咒啊,都是代代相傳,百年不變,能在前人基石上另辟蹊徑,都得是‘宗師’一流,屈指可數的。不像現在,技術迭代比頭發長得還快,全世界的人都在搞這些東西,你也不知道哪又弄出了什麼新技術。”
他說後半句,又自然而然地切換了口音,閉目養神的盛靈淵忽然生出一點錯覺,仿佛跟他說話的是個經年不見的老朋友,來自同一個時空,跟他一樣,與這讓人眼花繚亂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忍不住看了宣璣一眼。
宣璣斜靠在牆上,目光沉靜,眼角飛起的小痣仿佛正好關住了一線晨光的露珠,點亮了眼波。
“這麼看,還有幾分妖孽的樣子。”盛靈淵心想——這小妖平時做人做得太投入了。
木偶開始忙忙叨叨地調兵遣將,宣璣聽了片刻就走神了,忽然問:“陛下,你在位二十多年,一直沒立過後,最後還傳位給了侄子……為什麼?”
每夜,偌大寢宮,燭光徹夜不熄,與驚魂同眠——這練的什麼魔功?
盛靈淵卻沒回答,反問:“哦,史書上怎麼猜的?”
正經史書上當然不方便八卦太多,隻如實記載“無後,傳位與長兄之子”,不正經的說法就多了。
宣璣挑挑揀揀,選了個比較含蓄的:“他們說太子其實是你的兒子,隻是……因為一些原因,不方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