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章(1 / 2)

烈火澆愁 priest 14266 字 8個月前

() 宣璣心裡一驚, 暗道不好, 這座大樓裡居然還有另一個劣奴躬伏法陣!

但……那怎麼可能?

異控局本職工作就是“能量監控”,總部裡恨不能每個地磚縫裡都有能量感應器,彆說是彆人, 就算盛靈淵,第一次進異控局的時候, 也把“迎客”的金龍驚得差點示警。

像這樣的大陣,能把所有能量監控器喊起來合奏一首交響曲,怎麼可能無聲無息地藏在總部大樓裡?

可是不等他細想, 一陣古怪的悶響就順著建築蔓延過來,整座大樓好像裝滿了沸水, “咕嘟”得快冒泡了。

“什麼聲音?”王澤下意識往天上看,“打雷怎麼是這動靜?哪片雷雨雲鬨肚子了?”

肖征卻喃喃說:“不……不是雷。”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低下頭, 隻見露台的地磚顫抖著, 細小的裂縫像速凍水中怒放的冰花,往四麵八方蔓延——那悶聲是從他們腳下響起的!

同一座大樓裡,兩個同源的劣奴躬伏大陣彼此吸引, 又微妙地互相排斥, 形成了一對破壞力驚人的引力源。

每一顆假妖丹上都附著一條人命,從四麵八方擁過來,把夜空弄得又渾濁又狼藉,西山周圍成片地停電,奪走星月光輝的人造光漸次被渾濁籠罩。

與此同時,巨大的能量從異控局樓底的大樹根部上流, 流經樓體,直往上衝!

異控局的停機坪在三十六層,是個從樓體上伸出來的大露台,中間停直升機,外圈是客機的跑道。這豁亮的懸空機場至少違反了一遝建築學原理,當然不可能是純鋼筋水泥產物——整個樓外圈都疊加著無數大大小小的陣法,其中有加固的、保溫的、隱形甚至空間折疊的,它們平時附著在牆體上,默默維護著大樓運轉,好像不存在,此時,卻一個接一個地顯了形,一個接一個地崩潰,像沾了水的電路板,從下往上一路炸。

兩句話的光景,停機坪地麵的小裂口飛速擴張,整座大樓都搖晃起來。

露台上所有人一起撒丫子狂奔,衝向離他們最近的直升機。

宣璣猛地轉頭:“上直升機!快!”

一聲巨響,地麵崩開了。

水泥磚塊亂飛,被氣流掀得漫天都是,暴土狼煙中,停機坪上一乾活物全給卷了起來,盛靈淵他們虛浮在地麵上的法陣本來就是倉促成就,跟露台一起粉身碎骨。

腳下一空,兩個人就同時動了。

但因為事發突然,沒時間商量,這二位可以說是毫無默契——宣璣第一反應是撈人,停機坪露台上好多人是後勤,特能約等於沒有,從三十六層摔下去,一點活路也沒有。而盛靈淵的第一反應則是擒賊擒王,循著另一個法陣的氣息,縱身追了上去。

他倆一個朝裡一個朝外,正好背道而馳,本來站在一起,這一下卻陰差陽錯地分開了。

兩人各自回頭,隔著數米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你乾什麼去?”

……看來也不能說是沒有默契,隻是“默”得很不是地方。

宣璣:“我……”

他剛一張嘴,旁邊就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隻見一個停機坪的工作人員腳下踩的正好不是實地,支撐的法陣突然消失,他發現自己懸空在三十六層樓邊上!

宣璣來不及說彆的,展開翅膀飛掠過去,堪堪把被甩到半空的人拽了回來,再轉頭看的時候,盛靈淵人已經不見了。

“通知各部門注意,”肖征轉身衝旁邊一個人喊,“立刻撤出大樓,低樓層的走緊急避險通道,高層——三十六層以上的,下樓來不及了,都到停機坪集合,快!”

隨著法陣群被破壞,停機坪整個開始崩,停靠在外圈的飛機下餃子似的,簌簌地往下滾,飛機已經來不及等,隻能搶一架是一架,先行啟動飛起來,再在半空中甩出梯降。

然而場麵卻並不混亂。

在突發意外的情況下,人們隻慌了片刻,隨後不用指揮,外勤們就自動組織了起來——從總調度肖征,到前線人員,除了最早一批去搶救飛機的,其餘人全都沒動,守在搖搖欲墜的停機坪上。

“水係和冰係的到這邊集合!”王澤吼了一聲,“跟我走!”

他說著,雙手攏在胸前,抱成一個球,空氣中的水汽開始在他手掌中間聚攏,王澤雙臂上的外套撕裂,露出下麵青筋暴跳的臂膀,隨後他猛地往下一灌,壓縮的水汽滲進開裂的地縫中,立刻被旁邊的冰係特能凍住。

無數流派不同的符咒從人們手裡飛出來,極短的時間內,這些外勤們各顯神通,給崩潰的停機坪打了一堆“補丁”,停機坪崩了一半,詭異地吊在了半空。

這時,大樓裡所有值班人員都已經接到通知,有序地迅速撤出,從高處撤到三十六層的人們自動分成兩撥——非戰鬥人員迅速通過,登上救援的直升機,外勤則自動留下來,加入其他人一起斷後。

盤旋的直升機打出強光,落在露台上層層交疊的符咒上,起了一層熒光,來自遠古各族的微弱氣息混雜在一起,當中有屬性相斥相克的,上古時代曾是累世的宿敵,此時卻矛盾又和諧地融化在一起,就像洪荒之處、天地未分清濁時本來的模樣。

宣璣在半空中幫忙接應,無意中瞥見,心裡忽然一動,若有所感。

這時,一陣刺鼻的腐臭襲來,異控局大樓周圍似乎浮起了一個直徑數百米的漩渦,貪婪地吸著什麼東西,空氣變得粘膩,血腥味湧起,越來越濃,讓人不禁懷疑自己流了鼻血,原本隻是渾濁的天際泛起了鐵鏽色,帶來說不出的壓迫感,雷雨雲中爆出一聲裂帛似的脆響,仿佛是個警告。

“還有一個!”露台上,王澤雙手抓住一個後勤同事的後脖頸和製服腰帶,把人提起來往外一扔,估摸著重量報數,“宣主任,接著!一百斤!”

平時都自稱九十五的女同事帶著哭腔嚎出了真話:“我一百一!”

宣璣回過神來,一把接住人,在猛地往上一躥,把人塞進打開的直升機艙門裡,他眼角掠過一道陰影——樓上飛下一塊被震落的石雕,張牙舞爪地砸向直升機。

宣璣抬手往直升機身上一按,在刺破雲霄的尖叫聲中把它推開了幾米,一截鎖鏈甩了出去,撞開了石雕。那巨石呼嘯著往下滾去,宣璣抬頭,見平時燈火通明的大樓早就黑了,一道閃電落下,樓體上一條觸目驚心的大裂縫直接衝進烏雲,看不清上麵怎麼樣了。

這樓……能承受這種衝擊力嗎?

姑且不說各種珍貴資料和檔案,此時還有幾百號被困在裡麵的工作人員,以及更致命的——地下部分封存的危險品,關押的危險物種,以及研究院裡的特能殺傷性武器,萬一樓塌了……

他耳邊“喀”一聲脆響,有什麼東西裂開了,宣璣一激靈,隻見細密的樹枝從大樓裂縫裡鑽出來,那一整麵牆都跟著顫抖,像是隨時要爆裂——肖征他們還在底下!

宣璣雙手結印,一道火焰色的符咒隔空拍在了牆上。

牆裡有什麼東西發出野獸式的嘶吼,牆麵上露出一片蛛網般的裂痕,原來那牆體已經被蛀空了,隻堪堪留著一層牆皮,裡麵的樹枝感覺到外麵的人不好惹,立刻又要往回縮,這一探一縮,已經損壞的牆體頓時沒了支撐。

宣璣俯衝過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火燒雲是的殘影:“外勤快撤出來!”

話音沒落,被蛀空的牆就要碎,停機坪上麵眼看要塌方,宣璣翅膀展平,一肩撐住一條搖搖欲墜的大鋼筋,同時扔出了一把硬幣。硬幣朝四麵八方飛出鎖鏈,精準地“咬”住了樹枝,把那些往回縮的樹枝死死地困在了原地,硬是撐住了牆體。

惡毒的法陣和瘋長的枯樹終於把天劫勾了下來,第一道閃電落下,四下一片雪亮。

王澤百忙之中吹了聲口哨:“牛逼!”

雷電係的肖征吼道:“牛你二舅!你這破鎖鏈絕緣嗎?”

宣璣:“……”

這位盲生抓住了華點。

話音沒落,雷暴就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大樓的避雷針和防雷係統已經因為樓體破壞罷工得差不多了,落在樹枝上,進而爬上導電的鎖鏈,鎖鏈和被卡死的樹藤互相攪成了一堆特斯拉線圈,瞬間拉出了一片“紫電青霜”的效果。

一時間,也不知道姓宣的是江湖救急,還是火上澆油。

作者有話要說:

“太他媽壯觀了!”王澤“樂觀”地讚歎,“要不是要死了,我非得拍下來不可,肯定能製霸朋友圈……所以我們怎麼過去?”

肖主任終於把自己的喉嚨吼破了音:“你這都什麼垃圾技能!”

“呃……不好意思。”此時,坍塌的牆體又把宣璣往下壓去,他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老肖,你不是雷電係的嗎!想點辦法!”

肖征:“看看我的頭,你這無理要求是人話嗎!”

要是雷電係的自己能絕緣,他一個走斯文禁欲風的帥哥,現在還至於裸著腦殼?

忽然,一個有些微弱的聲音在雷鳴的間歇裡插進來:“有……咳咳……有沒有金屬物質?我需要夠多的……”

王澤一回頭,發現出聲的居然是燕秋山。

電梯早就停擺了,緊急通道隻有陡峭的樓梯,燕隊一個拄著拐杖上氣不接下氣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麼爬上來的。

王澤:“你上來乾什麼?你……”

燕秋山一擺手,微弱卻又不容置疑地打斷他:“彆廢話!”

“有,”宣璣艱難地動了動肩膀,騰出一隻手,朝他甩了一把硬幣,“夠嗎?”

像燕秋山這樣有經驗的老外勤,雖然輕傷不下火線,但在自己還是個拄拐的拖累時,他也不會強行往前衝。這會總局大樓給劣奴躬伏陣中那妖樹撞得七零八落,不少出入口都塌了,他一個拄拐的瘸子,到底是怎麼找到安全通道及時趕到的?

宣璣一皺眉,心想,燕秋山和知春準是遇上了他們家陛下。

盛靈淵不會派個傷員和通心草過來“幫忙”,指點他們上來,肯定是因為知道宣璣在這裡,覺得上麵安全,順口讓傷員過來避難。

所以……樓裡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讓盛靈淵認為從三十六樓往下跳都比在裡麵安全?

幾個念頭的光景,宣璣的硬幣們帶著火光,飛到被困住的外勤麵前,落到燕秋山手裡時,硬幣們已經彼此粘在了一起,燕秋山伸手一摸,發現那些硬幣居然能隨意變形,而且隨著他輕觸,變成了一張金屬的薄膜。

宣璣知道他要金屬的用意。

燕秋山詫異地看了遠遠替他們撐住開口的宣璣一眼,他肩頭的知春也輕輕“咦”了一聲——作為刀靈和金屬係的特能,他倆同時感覺到那些粗製濫造的遊戲幣上帶著古老又厚重的殺伐氣。

王澤納悶:“我說你到底從哪弄來那麼多幣的,你們家不會也有礦吧?”

可是已經來不及仔細說,樓體開始“嘎吱”作響。

燕秋山,“都靠過來,快!”

硬幣化成的金屬膜在燕秋山手裡綿延拉長,把所有人、連同他們腳下一塊地磚一起包裹了進去,隨後四方閉合,形成了一個球體,隔絕了視線。

王澤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操作?”

話音沒落,宣璣騰出手做了個往外拉的手勢,金屬球本就是他的一部分,被他懸空吸引了出去,一頭紮進電光中。

王澤“嗷”一嗓子,聲波一點也沒浪費,全灌進了肖主任的耳朵:“所以這玩意的意義是讓我們蒙上眼再死嗎?你們可太有人道主義精神了!”

肖征自從沒了頭發保護,尤其受不了噪音,腦漿差點讓他震得從耳洞裡呲出去:“金屬球是等勢體,等勢體裡電不死你,你中學都在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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