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耳根微紅,輕輕嗯了一聲。
老太太又是高興又是慌張,她拍了老頭子一下,“聽見沒,你兒子瞧上人家姑娘了。”
老爺子撇了自家兒子一眼,“看上就看上唄,你跟著操什麼心?”
老太太才不跟他一般見識,繼續跟兒子討論。
“那你咋不行動,剛見你跟木頭似的,多好啊,人家姑娘在這裡上班,你近水樓台先得月,還不表示表示,怎麼追媳婦?”
老太太興致勃勃接著給他支了好幾個妙招,譬如說送花啊寫情書什麼的,她當老師的見慣了,她們學校的男娃娃都是這麼乾的,她老太太可是與時俱進!
見兒子沉默不語,半晌才說,“以前就認識的。”
老太太想了想,兒子哪兒也沒去除了家裡就是軍營,在家裡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要是認識了個母的她能不知道?軍營裡沒女人,也不可能。
還有前幾年替他父親頂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去了鄉下,那叫什麼來著?幸福隊啥村來著?
“幸福隊上塘村。”
“兒子你在那認識的人小姑娘?”
鄒年點頭,老太太瞪大了眼睛,看不出兒子竟然還是個禽獸,“那都多久的事了,唐心那會還小吧?”
她想起唐心的樣子,白生生的看起來不超過二十左右,跟朵花兒似的。
鄒年認真地反駁,“她成年了,那會十八歲,現在二十三歲零四個月八天。”
老太太詫異地看著反常的兒子,他臉上裹成粽子紗布都還沒拆,眼睛卻亮亮的,異常認真,老太太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笑倒在旁邊老頭子懷裡。
“連人家小姑娘什麼時候生的你都算得一清二楚,惦記了這麼久,媽都不知道你是這麼個人,可笑死我了!”
……
下午老兩口子就回去了,說明天白天再燉湯過來,畢竟兩人年紀都不輕,沒法在醫院伺候兒子,反倒給兒子添麻煩就不好了。
走的時候,老太太拉著唐心的手依依不舍,“心心,辛苦你照顧我們家小子,伯母明天給你做好吃的帶過來。”
唐心的畢業證在年前學校放假前就出來了,這年頭護理最高學曆是本科,沒有研究生的,她申請的是臨床外科。
當年唐心是圖省事兒,隨意選了個看起來簡單的專業,最主要心思還是放在找大佬上。
但是一入醫學深似海,每天看著那麼多病人傷員來來回回,唐心也不覺得任務有多重要了,現在沒找到大佬,係統不知道睡死去了還是去哪兒,她總要找點有意義的事情做總不能荒廢時間吧?
劉醫生有在京北掛職的,直接申請他手下的研究生,本科臨床要讀五年,研究生卻比較自由,隻要能被教授收入門下,用心學拿出真本事來,導師欣賞你拿到碩士畢業證也不難。
而且這年頭的老師,尤其是像劉醫生這種擔任醫院外科一把手的教授,更注重學生的實際操作能力,她隻要能有機會做幾台小手術,慢慢學出來,比在學校容易出頭得多,實驗室裡的實驗都不如正經醫院的實戰。
唐心想起唐爸唐媽前段時間還來信了,說小乒乓都上學了,成績不錯,要她這個當姐姐的好好考慮終身大事。
在她們村裡女孩子十七八歲就嫁人了,如果不是她出來讀書了,準被人說閒話,二十三歲老大不小了是老姑娘了,雖說閨女是難得的大學生,唐媽還是操心這些。
唐心也有點頭疼,唐媽囉嗦得很,每回來信都必說這些,她要是告訴她們她現在忙著讀研究生還要上班,以後準備當醫生,也許還能堵上兩口子的嘴,讓他們心裡高興高興。
唐心很快寫了封信準備寄回去,把這些事交代交代,順便再告訴他們她今年不能回去過年了。
她還特地買了好些京城這邊的特產,比如給奶和唐媽買的花布鞋,爺爺和爸爸買的棉鞋,給弟弟的玩具和學習用品,外加一些首都這邊的稀罕吃食。
首都這邊的天氣冷得很,沒有溫室效應,雪落得一層一層的,眼下要過年了,到處都是白裡透紅,喜氣洋洋。
即使局勢還不明朗,老百姓也沒忘了這個中國傳統的年節。
唐心出去寄好了東西,想了想見供銷社裡來了一批花色好看的羊毛球團,便買了一些回去,這年頭沒地方買漂亮衣服,隻能自己動手織幾件衣服穿穿。
與此同時,劉醫生是鄒年的主治醫生,下達了出院通知。
劉醫生觀察著他拆開紗布後的樣子,說道:“傷口痊愈了,疤痕等慢慢消退,藥膏每天抹兩次,腿上的傷回去不要有大動作,慢慢調養,你身體底子好,過個兩三個月就差不多了。”
鄒年在外人麵前一向端得住,即使當時險些毀容也沒見他變過臉色,乖乖任由醫生擺弄沒喊過疼更沒說過半句話,但此時這個鐵血軍官,抬起眼皮問:“唐護士呢?”
劉醫生噎了下,以為他這麼嚴肅是要問傷情,“……唐心今天休假,有位姓楊的軍官來給你辦出院手續了。”
他話音剛落,楊鎏推開門嬉皮笑臉,“哥,恭喜出院啊!走,我接你回家過年,老太太在家等著呢!”
鄒年:……
劉醫生搖著頭走出去,他稀疏的頭發晃了晃,真沒見過要出院了臉色反而更差的人了,醫院還能是什麼好地方不成?
鄒年心裡想的是,這麼久唐心也沒發現他是他,否則她一定要高興死了。
他尤記得當年女孩跑得滿頭大汗千辛萬苦到火車站來找他,這份心意太過真摯可愛了,鄒年記了好幾年,每次想起來就心裡頭甜滋滋的。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想著要怎麼跟唐心相認,現在拆了紗布,唐心也該能認出人了。
——
——無缺——
不想出院了,想在醫院多住幾天。